一旁觀察的山之痕看出了竹風山的險境,它走遠了一點,把九晴蘭放進了一處枝葉繁茂的灌叢裡。安置好奪來的珍貴植株後,山之痕悄悄跟在了老虎尾巴後麵。
竹風山已經將猛斑引開了巢穴,跑出去幾百米就不再往更遠的地方跑了,而是圍繞一塊地方轉圈。
這也方便山之痕向猛斑發起偷襲。
山之痕又在泥坑裡滾了幾圈,身上原來覆蓋的那層泥土已有乾結之勢,此刻又添了新的一層泥水。多重包裹下,從視覺上已經認不出這是一隻狼了。泥水掩蓋了山之痕的氣味,在嗅覺上,也無法準確分辨泥土之下為何物。
山之痕躲在一塊泥濘的石頭後麵。當竹風山從眼前經過,猛斑追來時,山之痕采取了行動。
猛斑正集中精力抓捕竹風山,沒有意識到旁邊的石頭發生了變化。當石頭突然動起來,猛斑嚇了一跳。
山之痕帶著一身泥水從猛斑麵前經過,並抖動身體,泥點向周圍分散,相當一部分朝猛斑麵門衝去。
猛斑被眼前這個全身裹滿泥巴的奇怪生物震驚了,沒有認出對方的身份。當泥點進入眼睛,衝進鼻孔與口腔時,猛斑雖仍未認出來者是誰,但已知曉自己中計了。
這一定是竹風山帶來的幫手。
泥身山之痕來到竹風山麵前,竹風山看到了處於泥漿包圍中的兩隻眼睛,知道是山之痕來救自己了。隻是它這身裝扮,實在具有一種喜感,竹風山在這麼危急的關頭,竟產生了笑意。
帶著忍不住的笑容,竹風山在山之痕的提示下也進了泥坑,裹了一身泥巴出來。
它們迅速跑開了,現場隻剩下滿臉泥土的猛斑,它在嘗試用爪子剔除眼中與口鼻裡的泥土。
清理完成後,竹風山和它的幫手早已沒了影子。它們身上的泥土隔絕了氣味,猛斑不知它們逃往何方,便隨便選了一個方向,張開嘴,發出了一聲怒吼。
虎嘯聲傳了很遠,兩隻泥狼也聽到了這攜帶苦澀與不甘的吼聲。
山之痕來到灌叢,叼上九晴蘭,帶竹風山跑到了自己的領地。
猛斑吼完之後,心裡的怒火還是很旺盛,它隻好帶著無處發泄的憤懣回到了巢穴。
山之痕叼走了一半的九晴蘭,猛斑看到巢穴裡的景象時,眼睛瞪圓了。它顫抖著走到那片已經翻開的土地那裡,它數了一下,有四十九株九晴蘭被拔走了。
剛好少了一半,猛斑內心在流淚。它和狼較量了半天,卻原來是對方的陰謀。
它掃過剩下的九晴蘭,目光鎖定在了一株最挺拔的九晴蘭身上。
猛斑走了過去,閉上眼睛,張口咬住了它,連根拔起。猛斑咬斷了繁雜的根係,將這株九晴蘭咀嚼成碎末,而後塗抹在了身上那幾處被蹭傷的地方。
山之痕將口中的九晴蘭傳遞給了竹風山,並把自己了解到的有關九晴蘭的一切告訴了它。
山之痕小時候就見過九晴蘭,那時這種體表溫熱的植物還很常見。後來不知為何,數量越來越少,最後幾乎絕跡。猛斑的巢穴是山之痕知道的唯一一處還有九晴蘭的地方。
山之痕曾和伴侶嘗試過種植九晴蘭,但一直沒能成功。不過多年的實驗還是讓山之痕對這種奇特植物有了更多的認識。
它考察過猛斑巢穴那裡的環境,從土壤、植被、水分再到猛斑的各種行為,山之痕都掌握得很好。
它找了幾處和那裡環境相似的地方把九晴蘭栽種下去,但所有小苗都是生長了幾天就出現萎蔫之態。
山之痕還嘗試過把整株植物移栽到其他地方,結果活的時間更短。
伴侶被獵人屠殺之後,山之痕深受打擊,放棄了對九晴蘭的種植。已經栽下的九晴蘭,也被遺忘。
山之痕帶竹風山來到了它的巢穴,竹風山驚訝地看到了十幾朵花,它們在地上,花瓣閉合。山之痕打開了其中一朵,裡麵全部是種子,那都是從成熟九晴蘭植株上摘下來的,曬乾之後貯藏在這裡。
山之痕把種子都給了竹風山,它已經沒有心思研究種植之法,不如把種子交給其他狼。
山之痕把它的幾個猜想也告訴了竹風山。
九晴蘭的種子萌發之後可能再不能離開土壤,一旦離開,即使種回去,植株也無法恢複到原來的狀態。
九晴蘭是效果最好的療傷植物之一,但它幫助傷口愈合的方式可能不同於其他植物。山之痕猜想九晴蘭也許具備一種創造能力,比如,在皮膚破損處構建新的皮膚。
山之痕一直好奇九晴蘭體表的那種溫熱觸感,經過多年觀察,它感覺這可能與觸碰者的心理狀態有關。在它第一次遇到伴侶那天,它接觸到的九晴蘭並不熱,在溫潤中含有一絲清涼。而它失去伴侶後,每次挨到九晴蘭,都會感受到一種能直達體內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