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出現時,突如其來的光亮嚇到了雪輕柔,小狼全身顫抖。還沒緩過神來,雷聲轟擊地麵,震顫著小狼的身體。
雪輕柔嚇壞了,連忙往旁邊的灌叢中躲去。灌叢也許知道雪輕柔是一隻被遺棄的小狼,在它進來時,灌叢枝條表麵的尖刺都悄悄閃開了些。
雪輕柔已經是一個孤兒了,就不要再往它的身上添加傷痕了。
灌叢的枝葉並不茂盛,雨水從天而降,灌叢隻擋住了一小部分。無數帶著寒意的雨滴流經葉片,滑到了雪輕柔的體表。略顯紫色的毛發,在雨水的浸潤下變得有些灰暗。
雪輕柔蜷縮成一團,它將小小的腦袋埋進自己還很稚嫩的臂彎之中。被父親拋棄,它很傷心。它知道竹風山不喜歡自己,但竹風山帶它出來的時候,它最初並未意識到父親的想法,它以為狼父隻是在和自己玩耍。
雨天不是玩耍的好時候,但雪輕柔執著地認為,竹風山是在和自己進行一個遊戲。也許是父親發現了獵物,想讓自己去見識一下它的捕獵技巧。或者是讓自己實踐,體會一下捕獵的感覺。
甚至當父親用爪子按住它,狼嘴含住它身體的時候,雪輕柔還以為父親是在和它玩耍,隻不過有點危險而已。它看到父親那可怕的目光時,以為是父親在給自己展示麵對獵物時應有的表情。
也許,雪輕柔在逃避,它不願去想父親在半夜帶它來到偏僻之地的原因。它隻想相信,父親是在和它做遊戲。
直到竹風山頭也不回地跑開,而且是使出全速。那時,雪輕柔內心的幻想破滅了。它認清了現實,父親是真的不喜歡它,真的不想讓自己回家了。
竹風山離開的時候,雪輕柔在後麵追。可竹風山是狼群中出色的大公狼,它的奔跑能力數一數二。僅僅一個月大的雪輕柔,如何跟得上?
父親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雪輕柔停下了追逐。
它摔倒了,累了,跟不上了。
雨水的溫度高於雪輕柔的體溫,可落在身上時,雪輕柔還是感到寒冷。
雪輕柔縮在灌叢裡,閉上眼睛。灌叢雖然擋不住雨水,但總算是一個安身之所。灌叢減輕了雨滴墜落的力道,滴在身上,在寒冷中居然有幾分柔軟。
躲在灌叢裡的,不止雪輕柔。紅尾狼也在,它行動悄無聲息,和雪輕柔處於同一片灌叢裡,卻沒被發現。
又或者,雪輕柔沒有心情去察覺周邊的環境吧。
當雪輕柔追逐父親的時候,紅尾狼也在跟著它。看到雪輕柔摔倒在地上,紅尾狼真的很想上前把這隻可憐的小狼扶起來,可它不敢。是它害得雪輕柔成為全身冰涼的小狼,它又怎能讓雪輕柔對它產生感激之情呢?
它隻能默默地躲在暗處,看著雪輕柔。當雪輕柔躲進灌叢,它也溜了進去。
雨在變大,滴在雪輕柔體表的雨水越來越多。紅尾狼看著發抖的小狼,目光裡的憐憫與愧疚愈發明顯。
小狼抖得厲害,紅尾狼感覺小狼可能生病了。雪輕柔本來躺在溫暖的洞穴裡,又被藍霧雲摟在懷中,現在突然暴露在大雨之下,弱小的身體,就這麼被密集的雨點籠罩。
紅尾狼閉上眼睛,通過心幻空間,它能體會到雪輕柔的心情。一番思索之後,它決定給小狼找一個洞穴,比較暖和的、能擋雨的地方。
紅尾狼抬起後腿,一步一步退出了灌叢。它找到一個泥坑,在裡麵翻滾了幾圈之後出來了。這下,雪輕柔應該認不出它的樣子了。
紅尾狼不願讓雪輕柔認識它,儘管身上的泥巴將它的麵貌掩蓋住了,但為了進一步降低被記住的概率,它準備間接地把小狼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紅尾狼走到灌叢前方,這次,它沒有隱藏行蹤。透過枝葉,它看到了雪輕柔。紅尾狼鑽進灌叢,到了小狼麵前。它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吼聲,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一個饑餓的捕食者發現了獵物,在興奮中還對獵物發出了警告,仿佛是想通過引起獵物的恐懼來獲取快感。
雪輕柔的狀態不佳,但警惕還在,它在昏睡中聽到了這樣的聲音,瞬間清醒。它睜開眼睛之後,看到了一個全身裹滿汙泥的怪物。
紅尾狼身上的汙泥在雨水的衝刷下從身上蠕動到地麵。從雪輕柔的視角看,那一團團的汙泥像是從怪物身上伸出來的觸手,怪物的樣子更加恐怖了。
雪輕柔驚慌地站起身,想要逃跑。可它第一次獨自麵對這樣可怕的場景,沒有一點的心理準備。恐懼之下,雪輕柔失了方向,不知哪裡才是安全的逃生通道。
紅尾狼向前邁了一步,把雪輕柔擠到了灌叢邊緣。邊緣處有一個洞,剛好可以容下雪輕柔那小小的身體。紅尾狼加大了恐嚇程度,心裡不斷催促雪輕柔。
快快鑽進那個洞,後麵就是出路。
在紅尾狼的壓迫下,雪輕柔發現了那個洞口,它鑽了出去。
到了灌叢外,它不知道往哪裡跑,隻能憑借求生本能向前衝去。
紅尾狼當然不會任憑小狼漫無目的地逃竄。它在後麵追逐,通過變換方位糾正小狼的路線。最終,雪輕柔距離紅尾狼預想的那個洞穴越來越近。
雨水持續衝刷在身上,紅尾狼體表的泥巴漸漸溶於雨水,脫離了身體。
雪輕柔腳下被絆了一下,踉蹌幾步之後,它的方向偏了。紅尾狼趕緊跑上前,它到了雪輕柔的右側,想驅趕雪輕柔往左邊跑。
當紅尾狼出現在小狼右側後,雪輕柔的眼睛睜大了些,目光裡原本的恐懼中似乎多出一絲驚訝。它的身體確實調整了逃跑方位,但眼睛卻在紅尾狼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紅尾狼感到疑惑,仔細看向雪輕柔的眼睛。它在其中發現了一個耳尖呈紅色的稚嫩麵龐。紅尾狼大驚。
不好,暴露了。
紅尾狼控製麵頰肌肉,儘可能露出凶相,來掩蓋稚氣。
雪輕柔的目光移開了,驚訝淹沒於恐懼中。它向著紅尾狼驅趕的方向拚命奔跑。
從灌叢到洞穴,路上有很多泥坑,紅尾狼跑的時候時不時往裡麵跌一跤,借助新泥不斷補充身上的泥巴。
紅尾狼的速度,連竹風山都歎為觀止。一路上,它跌跤無數,卻始終與雪輕柔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而雪輕柔,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怪物居然有過多次摔倒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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