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走了,藍霧雲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在放鬆的一瞬間,藍霧雲沒有站穩,四肢彎曲,倒在了地上。
積水沒過四肢,貼在了它的身上。水中懸浮的灰塵,借助水流附著在了藍霧雲的皮毛之間。
藍霧雲感覺自己的眼皮有些沉重,它嘗試睜開眼睛,可眼皮表麵的雨水,它推不開。
藍霧雲嘗試站起來。它收緊爪子,指甲嵌入地麵。
雨水已經將表層的土壤浸泡得鬆軟,藍霧雲感覺爪下的泥土似乎被雨水賦予了流動性,剛剛抓緊,泥土就從自己的指縫間滑走了。
想睜眼睜不開,想抓緊地麵卻抓不住,好無力的感覺。
雨水衝刷而下,傾瀉到藍霧雲的身上,從頭頂,到後背,再到尾巴。藍霧雲體表的每一處毛發都具有了水汪汪的特點。
但這些水分並不會保護毛發。
積水上漲到了藍霧雲的身側,水麵表層的泥沙沾到了藍霧雲的身上,可落下的雨水,又將這些沙礫從毛發間衝走了。
無數沙礫劃過狼毛,在狼毛光滑的表麵增添了細微的裂痕。
毛發嘗試向藍霧雲傳遞疼痛信號,想讓藍霧雲恢複神智。但信號太過微弱,被無窮的雨滴阻斷了。
藍霧雲的力氣在流失,好像,積水流過身邊時,會帶走它的體力。此外,天上的雨滴似乎改變了下落方式,觸及體表時,會把困倦注入其中。
藍霧雲的意識開始模糊,它記得自己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可每當打起精神,這件事又變得虛無。
雪輕柔還在灌叢裡掙紮,那件重要的事,自然是把雪輕柔救出來。
藍霧雲在困倦之中,準確地記得不遠處的雪輕柔。憑借救出小狼的強烈願望,藍霧雲不斷嘗試讓透支的身體再次活動起來。
可全身的肌肉早已疲憊不堪。為了對抗野豬,無數細胞拚上了全部的活力,讓藍霧雲短暫地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可細胞們也因此走向了凋亡。
身體已經受傷,體力早已耗竭。藍霧雲為了拯救小狼而驅動四肢起立時,四肢傳來的劇痛立刻轟擊了藍霧雲的神經。
雪輕柔是冰涼的,而持續落下的雨水,同樣會帶給藍霧雲冰涼的感受。
雪輕柔和雨水自然有很大不同,可處於痛苦之中的藍霧雲,已經無力去分辨其中的不同了。
它渴望與雪輕柔相聚,而雨水,帶給了藍霧雲母女團聚的假象。
也帶給了藍霧雲心靈的慰藉。
當藍霧雲放鬆四肢,劇痛便會緩解,它也瞬間明白了剛才發生的事。它繼續嘗試站起來。可隨著四肢痛感出現,藍霧雲又陷入了虛幻的團聚畫麵中。
如此循環往複,藍霧雲的精力進一步衰退。
而小狼雪輕柔,依然在緊咬枝條。無論是大雨,還是野豬,它感覺口中的枝條可以把這些危險全部阻攔在外。
最開始,雪輕柔是想借助枝條阻止自己出聲。後來,隨著噬咬的持續,它把這根枝條當成了庇護所。
或許是灌叢遲遲等不到藍霧雲,有些著急了,一段荊條從裡麵漂了出來,向著藍霧雲的方向而去。
荊條上有尖刺,被積水浸泡後,毒性消失了,不過刺沒有變軟,依舊堅韌。
藍霧雲還處於夢幻團聚與希望破滅的循環中,荊條漂到身邊,藍霧雲絲毫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