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
有一戶正在交糧食。
她本來還好奇家裡沒帶秤怎麼稱重,猜測是官吏帶著有。
結果,現在一看,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
收糧的總共三個人,一個老翁穿著青色長衫帶著書生帽,手上拿著一個冊子和一支筆,不停地記錄;兩個中年男子,身材壯碩穿著一身勁服,腰間配著一把大刀,估摸著是捕快。
裡正趙德厚和老翁站在一塊兒。
她剛回紅柿村的當天,裡正就過來登記了她的戶籍。
捕快麵前放著一個斛,裡正先低聲和老書生說了什麼,然後對最前麵那戶招了招手,立馬出來一個中年男子,將麻袋裡的稻子往斛裡麵倒,直到倒得冒尖尖。
他立馬停下,規規矩矩站好。
這時,兩個捕快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出列,腳尖用力,對著斛狠狠地踢了一腳,斛上尖尖的稻子全部撒了出去,見此,中年男子臉色一變,也不敢說什麼。
捕快對裡正說:“可以稱重了。”
趙德厚趕忙招呼村裡的兩個小夥子把斛上秤,往複好幾次,終於停了手。
捕快出聲:“下一位。”
中年男子心疼的看了一眼地上灑落的稻穀,沒敢去撿,頭也不回的帶著家人回去了。
李木槿皺起了眉頭。
他看了看爹和兩個弟弟,他們一臉習以為常的表情。
這讓她知道,這是慣例。
李木槿不傻。
因此,很快猜出來,這些稻穀是捕快們故意灑落的,最後這些,肯定就是落在他們口袋裡了。
難怪,家裡剛秋收也不敢敞開了肚子吃。
之後幾位,也都差不多。
輪到他們,斛邊的稻穀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丘,他們暫時停下,裡正吩咐人把這些稻穀掃到邊上去。
“下一位。”
李當歸原本要上前,李厚樸出聲:“爹,我來吧。”
李當歸沒有拒絕,李厚樸提著麻袋穩穩的上前,將稻穀倒進斛裡。
他很小心,一滴多餘的稻穀都沒有灑落到外麵去。
見此。
其中一個捕快眼神閃了閃。
李厚樸倒完後退後一步規矩的站好。
他當即上前。
李木槿看著他的動作,眼神一縮,原本他們踢斛的時候比較隨意,這一次,腳背拱起一看就是用了全力。
隻能“砰”的一聲。
斛發出一聲悶響,其中的稻穀飛揚,連斛都左右搖晃隨時要倒下似的,好在,最後堅挺下來沒有倒下。
可是,斛裡隻剩下三分之二的稻穀。
見此。
李木槿周圍都安靜了。
李厚樸當場沒忍住:“官爺,你這一腳也太重了吧?我們斛裡的稻穀都隻剩下一半了。”
捕快當即沉了臉:“你說什麼?”
李厚樸怒氣上頭:“我……”
“啪!”
李當歸狠狠一巴掌打斷了他的話。
李厚樸被打傻了:“爹……”
李當歸不解氣,抓著他沒收力氣啪啪啪打了七八個巴掌,隻把他打得嘴角出血,臉肉眼可見的腫了。
李川貝急了:“爹,你乾什麼呀?”
“彆打二哥,彆打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李木槿一時沒反應過來,回過神也趕忙阻攔:“爹,有什麼話好好說,何必打人……”
見狀。
原本蓄勢待發準備收拾不知死活的鄉巴佬的捕快放鬆了下來,雙手抱拳,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場鬨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