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恩看著躺在床上,沒什麼力氣的母親,輕輕摸了摸旁邊嬰兒的臉頰,又忽地縮回手,期期艾艾問:“你、你沒什麼事吧媽?”
作為家中截止昨天還是最小的孩子,他屬實沒見過這種場景,被嚇壞了。
白潔很理解兒子的心態,但仍帶著責備看著他,不斷用目光示意:“我怎麼會有事呢,這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與其關心我,你不如關心關心身後從打進到屋子裡之後耳朵就一直豎著的小精靈啊。
那瞪大眼睛寒毛豎起的模樣,彆一會兒再給嚇應激了。
“幸福?”西恩很奇怪這種說法。
剛剛在房門外明明能聽到你很痛苦的嘶吼,現在又血色儘失無比虛弱,仿佛褪了一層皮似的,枕巾上的汗漬猶在,額發濕漉漉貼在皮膚上,怎麼能說幸福呢?
“哎……”白潔向上坐了坐,用身體擋住枕巾,手輕輕撫摸女兒的胎毛,她的目光完全被那個小小的人占據,眼神濃稠得化不開:“這是生命的延續,帶著我和你父親的一切印記,也帶著她自己獨有的未來……從我身體裡誕生,卻不再僅僅屬於我。她是一條奔湧向前的河流,而我,是她的源頭之一。”
她都佩服自己臨時硬擠出這麼一套充滿詩意的詞,平時對著鏡子訓練過千萬次足夠拿捏男人的目光也派上了用場。
女兒當然是很愛的,但這都已經是二胎了,還把兒子養到這麼大,什麼事都能看開。
西恩茫然的搖頭:“我不懂……而且……她好醜……”
如果這種事情會讓小精靈也同樣如此痛楚,他寧願不要後代。
“你剛出生的時候比她還醜,”白潔隻能拿出最後手段:“你抱抱她,輕點,這是你親妹妹。”
“我……”西恩猶豫片刻,乾脆跪在床邊,兩臂在床上環抱茉莉,輕輕抬起一點點距離,這樣即便失手,也不會出現意外。
妹妹的身體很輕,但又仿佛有千斤重,像一團滾燙帶著心跳的生命之火。
他不由收緊了手臂,茉莉似乎感受到了這份溫暖的束縛,發出小貓般的哼唧聲。
白潔看到兒子似乎體會到了什麼,笑著看向兒媳,示意:“來,讓小空再抱一下,剛剛是儀式,這次可不一樣。”
西恩輕輕將妹妹放下,跪著挪開一點距離,轉頭看著少女,眼裡充滿期待。
暮空也沒辦法拒絕,有樣學樣跪在床邊,剛要伸手又趕緊停下,將身上厚重皮甲的掛鎖索帶儘數打開,放到一邊:“我怕磕到她。”
小嬰兒太嬌嫩了,皮甲裡頭可是鋼板!
白潔笑吟吟的點頭,再度伸手示意。
兒媳可真善良啊。
雖然是很多餘的做法,但一般人可不會想到這麼多。
暮空於是輕裝上陣,也學著小哥的樣子,現在用雙臂在床上環抱住嬰兒,接著輕輕抬起:“啊,好輕……”
少女的聲音雖然沙啞,可極儘柔和,生怕驚擾到茉莉。
剛剛在外麵接過嬰兒隻是為了儀式,相當敷衍,而且生怕出現意外,隻象征性抱了兩秒,聽完老丈人說過的話之後就趕緊交還給了產婆。
和這次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白潔看到小精靈的耳朵也跟著柔和下來,絨毛不再發直,就知道她已經不再驚慌,接著溫柔說道:“以後茉莉也是你的家人了,給她精靈的祝福吧。”
抱著這麼個小東西,暮空哪有主心骨,完全是聽什麼是什麼,生怕出差錯,聞言立即低頭,鼻尖輕輕蹭過茉莉嬌嫩的麵頰,嬰兒肌膚特有的奶香混合著淡淡的汗味和血腥氣,奇異地鑽進她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