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信徒真是太離譜了。
曦臨除了太陽初升的時候要祈禱外,每次用餐前都會謝恩,午後陽光最盛時會修業,傍晚餘暉時也要送神,總共加起來,一天當中至少四個小時在忙著宗教事宜。
比某些神官還敬業。
連一向好脾氣的西恩都有點怕了。
看著在餐廳窗邊麵向夕陽站著、兩手合握低頭默默禱告的曦臨,他放下刀叉,有些後悔:“若是將這麼個信徒介紹給家裡當女傭,結果一半工作時間都在摸魚……她能不能拿到第一個月工資不好說,我肯定得落不少埋怨。”
通宵工作的幾人都無精打采,萊萊根本就懶得說話,梅林在中午補了一小覺,現在還好,而且吃飯時也是他一天中最精神的時候,攛掇師母道:“暮空,你去聽聽她在祈禱些什麼唄?”
大家的年齡都差不多,雖然地位上分高低,但說起話來並無隔閡。
暮空的睡眠也不足,但可比其他人強多了,聞言立即站起來往曦臨方向走了幾步,兩隻耳朵跟探照燈似的不斷調整方向,直到連同整個人都一起固定住。
沒一會兒功夫,偷聽了一小段祝詞的精靈小跑回來給大家傳話:“偉大的日冕之主啊,您已經忙碌了一整天,為萬物帶來生命,向世界灑下光明什麼什麼的,要保重身體,好好休息,明天我還會迎接您之類的……好像是她自己編的啊?”
正經禱告詞都是駢文對偶的,而且深奧拗口,外行人聽著就不知所雲。
可曦臨這一套詞卻完完全全是白話文,就像是嘮嗑一樣,但感情上十分充沛,如同孝順的孫女在與爺爺撒嬌對話。
“可能這就是狂信徒吧。”西恩強打著精神回應:“白天時我問過她,她說自己從小就在沃爾大師的要求下皈依了日冕之主,也確實得到了許多回報,她的日子比普通奴隸要好許多就是證明。”
“厲害了,”暮空實在無法理解這種將好事都歸咎於神明賜福,壞事全怪自己倒黴的思維。估摸沃爾大師買她也是當成自己女兒養的——倆人上船的時候可是一大一小牽著手走,就和真正的家長與子女一樣。
所以她怎麼可能會比其他奴隸過的日子差呢。
但沃爾大師為何會讓自己的‘女兒’去信仰一個虛構的神……就算這個世界的信仰基本也是為了精神寄托,神很少會回應信徒的祈禱,但信到她這種地步,若是選個信眾少的神靈,沒準還真會因為這份狂熱成為選民呢。
那好處肯定少不了啊!
暮空蓋住臉:“你們看看她,唉……”
黃昏傍晚,天色越來越暗,一直站在窗邊祈禱的曦臨,身上發出的微光就愈發顯眼醒目。
這甚至讓暮空感覺到有一絲丟人,就好像有一個在大街上行為怪異的朋友一樣。
哪有這樣的啊!
她乾脆端起餐盤,向餐廳另一角走去:“我打聽打聽去,等我信兒啊~”
“哎彆了吧?”西恩徒勞的舉手。
你就彆總惹人煩了,這麼下去她遲早要忍不住揍你的。
暮空頭也不回,隻晃晃耳朵:“嗨呀沒事。”
在與妹妹一行人照麵之後,疾影也一改深居簡出的做派,主動到餐廳用餐,出眾的外貌使她所在的位置永遠會成為人群焦點,但冷冽獨特的氣質又讓人不敢上前搭話。
桌上並列擺放的兩把一長一短的劍,也是原因之一。
暮空可不管她有多拒人千裡之外,遇到問題自顧自就跑過來,將兩把劍掃到一邊,把自己的餐盤放到她對麵,大咧咧坐下。
並完全無視疾影握起的雙拳,以及摩擦牙齒的聲音,指著曦臨問道:“你們信日的都這樣?哎你怎麼不去祈禱呢?”
“首先,那是日冕之主,請稱呼祂的全稱,”疾影強壓著怒火回答:“其次,我隻在午後禱告一小段祝詞,她那種已經是狂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