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站的月台上,人聲鼎沸。綠皮火車像一條長龍般臥在鐵軌上,噴吐著白色的蒸汽。喇叭裡播放著激昂的進行曲,與人們的喧嘩聲、小販的叫賣聲混雜在一起,構成了一幅80年代特有的出行圖景。
“讓一讓!讓一讓!”王胖子扛著個大編織袋,費力地在人群中穿梭,“好家夥,這比潘家園趕集還熱鬨!”
胡八一和sey楊跟在後麵,手裡也提著大包小包。李愛國則去辦理托運手續,那輛寶貝吉普車要跟著他們一起上高原。
“胖子,慢點兒!”胡八一喊道,“彆撞著人!”
好不容易擠到車廂門口,列車員檢票後,他們才得以登上這趟開往西寧的列車。
車廂裡更是擁擠不堪。硬座車廂裡坐滿了人,過道上也堆滿了行李。空氣中彌漫著煙草、汗水和各種食物的混合氣味。頭頂的電扇有氣無力地轉著,卻驅不散夏末的悶熱。
“我的媽呀,這可比想象中擠多了!”王胖子擦著汗,四處張望找他們的座位。
胡八一對照著車票:“53、54、55號,在這邊。”
他們的座位是三人一排的硬座,胡八一讓sey楊靠窗坐下,自己和王胖子坐在外麵。
“李大哥呢?”sey楊問。
“他去辦托運了,一會兒就過來。”胡八一說,“他的座位在隔壁車廂。”
剛安頓好行李,列車就鳴笛啟動了。伴隨著“哐當哐當”的聲音,列車緩緩駛出北京站,城市景觀逐漸被農田取代。
王胖子長舒一口氣,從編織袋裡掏出幾個煮雞蛋和烙餅:“來來,先墊墊肚子。這一路上可得三十多個小時呢。”
胡八一笑著搖頭:“胖子,你這準備得倒是充分。”
“那必須的!”王胖子得意地說,“火車上的飯又貴又難吃,還是自己帶劃算。”
sey楊好奇地打量著車廂內的一切。對她來說,這種中國特色的火車旅行很是新鮮。對麵的座位上,一個抱著孩子的婦女正在哄孩子睡覺;斜對麵,幾個工人模樣的人在打撲克;過道裡,還有人坐在自備的小馬紮上。
列車駛出北京後,車廂裡漸漸安靜下來。有人開始打盹,有人看書看報,還有人望著窗外出神。
王胖子卻閒不住,很快就和對麵的一位大爺聊上了。
“大爺,您這是去哪兒啊?”王胖子遞過去一個蘋果,自來熟地問。
大爺接過蘋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去蘭州,看兒子。他在那兒當兵。”說著打量了一下王胖子,“你們這是去哪?帶這麼多行李。”
王胖子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說辭:“我們去青海考察,研究少數民族文化。”
大爺點點頭:“青海好啊,就是偏遠了些。你們年輕人多吃點苦也好。”
這時,旁邊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插話:“你們是去做學術考察的?哪個單位的?”
胡八一接過話茬:“民族研究所的。同誌您是?”
年輕人推了推眼鏡:“我是地質大學的,去西寧參加一個研討會。”說著掏出工作證,“我叫張明。”
胡八一和他握了握手,心裡卻暗自警惕。雖然他們的介紹信是真的,但畢竟目的不純,還是少說為妙。
然而王胖子卻來了勁:“地質大學的?那您肯定懂石頭吧?您看看這個...”說著就要從包裡掏東西。
胡八一趕緊踢了他一腳,接過話頭:“張同誌是研究哪個方向的?”
張明似乎沒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我主要研究高原地質構造。昆侖山一帶是我的重點研究區域。”
這句話引起了三人的注意。sey楊忍不住問:“您對昆侖山很了解?”
張明點點頭:“去過幾次。那地方地質構造很特殊,有很多未解之謎。”他壓低聲音,“聽說還有一些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
胡八一和王胖子交換了一個眼神。胡八一試探著問:“比如說什麼現象?”
張明看了看四周,聲音更低了:“比如莫名其妙的地磁異常,還有人說看到過奇怪的光現象。我們隊裡有一次在昆侖山勘探,整個儀器的指針都像瘋了一樣亂轉。”
王胖子聽得入神,差點就要說出他們的真實目的,被胡八一用眼神製止了。
“這些可能都是自然現象吧。”胡八一故作輕鬆地說,“高原地區氣候惡劣,出現一些特殊情況也是正常的。”
張明卻搖搖頭:“不全是。有一次我們遇到一場奇怪的霧,進去之後所有人的手表都停了,出來後又恢複正常。後來當地牧民告訴我們,那種霧叫‘鬼霧’,進去的人會迷失方向。”
胡八一心中一動,這描述與李愛國和鷓鴣哨筆記中的記載都很相似。
這時,列車員推著餐車過來:“盒飯!盒飯!有要盒飯的嗎?”
王胖子立刻舉手:“來三份!不,四份!給隔壁車廂的李大哥帶一份。”
胡八一無奈地笑笑,對sey楊說:“胖子就這點好,什麼時候都忘不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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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y楊也笑了:“王先生很熱心。”
吃完飯,天色漸漸暗下來。列車已經駛入河北境內,窗外的景色由平原逐漸變為丘陵。
李愛國過來串門,和胡八一低聲交談了幾句。
“車已經托運好了,西寧那邊有我戰友接應。”李愛國說,“咱們的‘特殊裝備’也都安全過關了。”
胡八一點點頭:“路上多留神。我剛才聽說這趟車有時候不太平,有小偷。”
李愛國笑了:“放心,我跑車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你們休息會兒,我回去看著點行李。”
夜幕降臨,車廂裡的燈亮了起來。大多數人開始打盹,隻有少數人還在聊天或打牌。
王胖子卻精神得很,又和旁邊座位的幾個人聊上了。那是一家三口,去西寧探親。
“西寧那地方怎麼樣?”王胖子問。
男主人是個憨厚的中年人:“挺好的,就是海拔高,剛去可能會有點不適應。你們要去哪?”
“昆侖山那邊。”王胖子說,“考察少數民族文化。”
女主人插話:“昆侖山啊?那可得小心。聽說那地方挺邪門的,有什麼...雪山女神之類的傳說。”
sey楊來了興趣:“能具體說說嗎?”
女主人壓低聲音:“我也是聽說的。當地人說昆侖山是神山,不能隨便進去。有些進去的人就再也沒出來,說是被雪山女神留作了仆人。”
王胖子不以為然:“這都是迷信吧?哪有那麼邪乎。”
男主人卻嚴肅地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那兒有個老鄉,去年去昆侖山挖蟲草,回來就變得神神叨叨的,老是說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胡八一心中暗驚,這些民間傳說與鷓鴣哨筆記中的記載不謀而合。
夜深了,車廂裡漸漸安靜下來。大多數人都在打盹,隻有列車行進的聲音有節奏地響著。
sey楊靠在窗邊,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夜景,若有所思。
胡八一輕聲問:“在想什麼?”
sey楊回過頭:“我在想外祖父筆記裡的內容。他說昆侖山深處有一個連接不同世界的通道,這些民間傳說會不會是某種...扭曲的反映?”
胡八一點點頭:“有可能。民間傳說往往基於某些真實事件,隻是在傳播過程中被誇張和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