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熱情洋溢的笑容,像一張精心織就的網,罩在風蝕穀陰沉的天空下。胡八一臉上堆著感激的笑,心裡卻繃緊了一根弦。他知道,這一步踏出去,就是踏入了龍潭虎穴,但眼下,他們彆無選擇。
“胡隊長,還有各位,這邊請!”陳風側身引路,姿態大方得體,仿佛真是招待遠道而來的同行。
胡八一回頭,對藏在岩石後的同伴們使了個眼色。王胖子、sey楊攙扶著格桑,李愛國警惕地斷後,一行人緩緩從隱蔽處走了出來,暴露在勘探隊眾人的視線下。
看到胡八一團隊如此狼狽的模樣——破損的衣物、疲憊的麵容、胡八一身後背著的昏迷不醒的秦娟,勘探隊那邊幾個正在忙碌的隊員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投來或好奇、或審視、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輕蔑的目光。隻有那個戴眼鏡的瘦高男人推了推眼鏡,繼續低頭擺弄他的儀器,仿佛對周遭一切漠不關心。
“嘖嘖,各位真是受苦了。”陳風適時地表達著同情,目光在秦娟臉上停留片刻,閃過一絲探究,“這位女同誌傷得不輕啊。阿傑,快去把張醫生叫來,給傷員看看!”他朝帳篷方向喊了一聲。
一個年輕隊員應聲跑向一頂帳篷。陳風則引著胡八一他們走向營地中央一片相對平整的空地。“各位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喝點熱水。帳篷雖然緊張,但我們擠一擠,可以騰出一頂來給傷員和女同誌。”
“太感謝陳隊長了!”胡八一連連道謝,演技逼真,“真是雪中送炭啊!”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營地的布局。帳篷紮得很有章法,呈環形,互為犄角,車輛停放在內側,物資堆放整齊,甚至有簡單的防禦工事痕跡。這絕不是一個普通地質隊的做派。
王胖子一屁股坐在一塊鋪著防潮墊的石頭上,長舒一口氣,眼睛卻像不夠用似的,滴溜溜地打量著周圍那些閃著金屬光澤的儀器和改裝越野車。“謔!陳隊長,你們這裝備可真夠牛的啊!這車,這電台,比我們那破玩意兒強到天上去了!”他這話半是真心羨慕,半是試探。
陳風哈哈一笑,語氣帶著幾分“無奈”的自豪:“沒辦法啊,胡隊長。我們這次任務重,區域險,局裡特批的先進設備。都是國家財產,小心伺候著唄。”他巧妙地將話題引開,轉而問道,“對了,還沒正式介紹。胡隊長,你們這支登山考察隊,主要考察方向是?”
來了。胡八一心中冷笑,麵上卻從容答道:“我們主要是對昆侖山脈的古冰川遺跡和早期人類活動痕跡感興趣,算是民間興趣小組。我叫胡八一,這是王凱旋王胖子,我們的‘力量擔當’;這位是楊雪莉楊小姐,我們的技術顧問,精通地質和考古;這位是格桑大叔,我們的向導;這位是李愛國,負責後勤和安全;受傷的是我們隊友秦娟。”他故意用了半真半假的信息,將sey楊的姓氏改為楊,身份也模糊處理。
“都是人才啊!”陳風讚道,也介紹起自己這邊,“我是隊長陳風。那邊調試儀器的是我們的技術專家趙明;剛去叫醫生的是隊員阿傑;這位是負責安全的孫虎同誌……”他一一指過去,被點到名字的人都朝胡八一他們點頭示意,態度不冷不熱,紀律性很強。
這時,一個穿著白大褂、提著藥箱的中年男人從帳篷裡走出來,正是張醫生。他走到胡八一身邊,看了看秦娟的狀況,眉頭微皺:“麵色蒼白,脈搏微弱,體溫偏低,像是失溫加脫水,還有輕微感染跡象。需要立刻補充液體和電解質,用抗生素,最好能靜臥保暖。”他的語氣專業而冷靜。
“麻煩張醫生了!”胡八一連忙道謝,和sey楊一起,小心翼翼地將秦娟安置到勘探隊騰出來的一頂小帳篷裡。張醫生跟進去做進一步檢查和處理。
趁著這個空檔,李愛國假裝活動筋骨,在營地邊緣慢慢踱步,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個細節。他看到幾個隊員在整理裝備箱,露出的工具不僅僅是地質錘和羅盤,還有結構複雜的岩芯鑽頭、甚至……他看到箱體縫隙裡隱約露出的、類似槍械保養油壺的一角。隊員們走路的姿態、彼此交流時簡潔的手勢,都透著一股訓練有素的軍人作風,絕非普通科考人員散漫的模樣。
李愛國的心沉了下去。他不動聲色地走回王胖子身邊,借著遞水壺的機會,用極低的聲音說:“胖子,留神點。這幫人,手腳利索得過分,眼神也不對勁。”
王胖子正拿著一塊勘探隊員給的壓縮餅乾啃著,聞言愣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不遠處那個叫孫虎的壯碩隊員,對方正擦拭著一把多用途軍刀,眼神偶爾掃過他們時,帶著一種審視的冷光。王胖子縮了縮脖子,把餅乾咽下去,感覺沒那麼香了。
另一邊,sey楊也在與陳風進行著看似隨意的交談。
“陳隊長,你們對這片風蝕穀的地質構造有什麼初步發現嗎?這裡的岩層似乎非常古老。”sey楊問道。
陳風回答得滴水不漏:“是啊,楊小姐好眼力。初步判斷,這裡主要是中生代的砂岩和泥岩,受構造運動和風力侵蝕共同作用,形成了這種特殊的雅丹地貌。我們正在尋找可能存在的特殊礦物標誌層。”他避重就輕,絕口不提岩畫或其他非地質現象。
“哦?特殊礦物?”sey楊追問。
“隻是一些理論上的推測,還需要數據驗證。”陳風笑著岔開話題,“說起來,你們在登山考察過程中,有沒有發現什麼特彆的地貌或者……古代遺跡之類的?畢竟這方麵楊小姐是專家。”
雙方都在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對方的底細,言語間機鋒暗藏,卻都維持著表麵上的客氣與和諧。
胡八一從帳篷裡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他的隊員們看似放鬆地休息著,實則神經緊繃;而陳風則從容地周旋其間,像個熱情好客的主人。夕陽的餘暉將整個營地染上一層橙紅色,卻無法驅散那股彌漫在空氣中的、無形的緊張感。
合作已經達成,但他們彼此都清楚,這隻是一場戴著麵具的舞蹈的第一步。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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