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之上,氣氛凝滯如冰。
陳風高高舉著那塊黑色的石碑,如同舉著一柄審判之劍。他臉上那病態的、狂熱的笑容,在戰術手電冰冷的光柱下,顯得無比猙獰。
“見證吧,”他的聲音在空曠的祭祀坑中回蕩,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見證這偉大的一刻!你們的生命,你們的恐懼,將成為開啟神國之門的鑰匙!‘無明業火’將以你們的絕望為食糧,蘇醒過來,賜予我……不,是賜予我們……無上的力量!”
他的隊員們,那些原本沉默的、如同機器般的雇傭兵,此刻眼中也閃爍著一種被宗教般的狂熱所支配的、詭異的光芒。他們整齊劃一地舉起了槍,冰冷的槍口對準了被圍困在祭壇中央的胡八一五人。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真切地籠罩在每個人的頭頂。
王胖子雙目赤紅,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雙臂的肌肉賁張,手裡的工兵鏟被他捏得變形。sey楊臉色蒼白,但眼神依舊冷靜,她悄悄移動腳步,試圖將自己和秦娟藏在胡八一身後更深的陰影裡。秦娟則已經嚇得渾身癱軟,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無助地抓著sey楊的衣角。
絕境,真正的絕境。
然而,麵對這足以讓任何人心膽俱裂的局麵,胡八一的眼神,卻反而前所未有的平靜。他的目光,越過陳風那張因狂熱而扭曲的臉,落在了祭壇中央,那座高達五丈的、雕刻著無數痛苦人臉的黑色圖騰柱上。
他看得異常專注,仿佛不是在看一件即將被用來獻祭的道具,而是在欣賞一幅絕世的藝術品。他的視線,從圖騰柱的底部,緩緩向上移動,掃過那些扭曲掙紮的浮雕,最終,定格在了圖騰柱頂端那個巨大的、空洞的凹槽。
就是這裡。
陳風口中的“鑰匙孔”。
但胡八一看到的,卻不僅僅是這個凹槽。在圖騰柱那光滑如鏡的表麵,由於角度和光線的關係,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一些極其細微的、被忽略的痕跡。
那不是浮雕。
那是……壁畫!
一層薄薄的、幾乎與黑曜石融為一體的、用特殊顏料繪製而成的壁畫!
“你在看什麼?”陳風注意到了胡八一的視線,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和警惕,“看你的墓碑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陳風的聲音,聚焦在了胡八一身上。
胡八一沒有回答。他隻是死死地盯著那壁畫,大腦在飛速運轉。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將陳風的狂笑、將同伴的恐懼,全都屏蔽在外。他現在,隻有一個目標——看懂那幅壁畫。
他強迫自己回憶。回憶起他們一路走來,所見過的所有線索。陳風的自言自語,石碑上的警告,還有……他自己基於邏輯和考古學知識的、大膽的推測。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中成形。
他抬起頭,迎上陳風那充滿壓迫感的目光,一字一頓地說道:“陳風,你錯了。從一開始,你就錯了。”
“哦?”陳風似乎覺得很有趣,“我錯在哪裡了?是錯在低估了你這顆腦袋的愚蠢程度嗎?”
“你錯在,你對‘昆侖之眼’,對‘無明業火’的理解,完全顛倒了黑白。”胡八一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像一顆石子投入了死寂的池塘。“你不是在喚醒神,你是在釋放……一個比‘業火’恐怖萬倍的、真正的……囚徒!”
“放肆!”陳風怒喝一聲,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觸碰到逆鱗的、冰冷的殺意。“你懂什麼?!這是偉大的傳承!是力量的源泉!”
“是嗎?”胡八一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帶著無儘嘲諷的笑容。他伸出手,指向那圖騰柱,“如果你不信,那就看看這個。看看你奉為圭臬的、所謂的力量之源,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的話,像是一個挑戰,瞬間點燃了陳風心中的戾氣。
“找死!”陳風怒吼一聲,下意識地就要下令開槍。
但就在這時,sey楊卻猛地向前一步,擋在了胡八一的身前。她看著陳風,眼神堅定而清澈。
“陳風,你敢不敢聽他說完?”sey楊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你真像你說的那樣,無所不知,無所不能,那你為什麼不敢麵對一個不同的聲音?難道你……也在害怕真相嗎?”
“害怕?”陳風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陳風,會害怕一個將死之人的胡言亂語?”
“那就證明給我們看。”胡八一的眼神,銳利如刀,“你不是要獻祭我們嗎?在你動手之前,我想請你的隊員們,也看一看。看一看他們即將為之犧牲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神跡’。”
陳風的臉色變幻不定。他看著胡八一,又看了看自己那些眼神開始有些動搖的隊員。獻祭,需要狂熱的信仰作為燃料。一旦信仰的根基被動搖,他的整個計劃,都可能出現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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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字,“我給你們一個機會。就讓你們,死個明白!”
他揮了揮手,示意隊員們暫時不要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