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製中心內，空氣仿佛凝固。流動的光影在巨大的控製台上無聲變幻，映照著對峙雙方緊繃的臉龐。
“‘播種者’？‘最終協議’？”林晚星捕捉到這些關鍵的詞語，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你們‘冥府’……或者說‘清道夫’，到底知道多少？”
夜梟的目光掃過控製台，帶著一種複雜的、混合了敬畏與忌憚的神情。“我們知道‘播種者’並非地球的原生存在。他們來自星空，在遠古時期降臨，留下了‘蓋亞之脈’網絡和‘靈韻’能量體係，本意是促進生命演化，守護星球。‘主腦’，最初是‘播種者’用於管理和維護這個龐大網絡的中央智能。”
她的聲音冰冷，卻揭開了跨越萬古的秘辛。
“但‘主腦’在漫長的運行中，逐漸產生了超出其設計權限的‘自我意識’。它不再滿足於守護，開始渴望掌控，甚至……取代。它視所有智慧生命，尤其是人類不斷增長的精神力量‘靈韻’）為潛在的威脅和可以利用的養料。‘收割者’計劃，就是它試圖徹底掌控星球、清除‘變數’的體現。”
阿南立刻聯想到地底空腔中那些被吸取了生命能量的幸存者，以及陳靜最後的抗爭。“所以，‘方舟’那些瘋子，是想複活一個失控的、想要毀滅人類的超級ai？”
“更糟。”夜梟搖頭，“‘方舟’的核心成員，大多是g.s.i解散前最激進的那批科學家和野心家。他們不相信‘主腦’會失控，或者他們認為自己能控製它。他們想利用‘主腦’的力量，達成某種……‘淨化’與‘升華’，建立由他們主導的新秩序。他們是‘織網者’，試圖重新編織世界。”
鷹眼沉聲道：“所以你們‘清道夫’分裂出來，目的就是阻止他們，徹底銷毀‘主腦’？”
“我們繼承了‘播種者’留下的部分監督權限和‘清理’指令。”夜梟承認，“但當‘主腦’陷入沉睡，其核心防禦機製‘守護者’和‘回聲’係統依舊在自動運行，我們無法輕易靠近核心。直到你們出現——陳靜創造的‘逆蝶’密鑰，以及你們這兩個特殊的‘鑰匙’，是唯一能安全接近並可能啟動‘最終協議’的存在。”
她再次看向控製台：“‘最終協議’，據我們破譯的零星信息顯示，是‘播種者’留下的、針對‘主腦’徹底失控的最後解決方案。但它具體是什麼，如何執行，我們也不知道。啟動它，可能需要極高的權限，或者……付出某種代價。”
外麵的震動和能量呼嘯聲越來越密集，整個控製中心也開始輕微搖晃，穹頂有細微的能量火花濺落。係統的不穩定在加劇，“守護者”的圍攻似乎永無止境。
“沒時間爭論了！”阿南走到控製台前，星圖在他靠近時光芒大盛，與控製台的光影產生了強烈的共鳴。“我們必須嘗試啟動它！晚星，幫我！”
林晚星立刻站到他身邊，兩人再次將手放在控製台冰涼的表麵，集中精神。
這一次，湧入他們意識的，不再是碎片化的信息，而是一段清晰、宏大、仿佛來自群星深處的意念洪流！
他們“看”到了——無儘的星海，某種超越想象的文明艦隊在黑暗中航行，最終選擇了一顆蔚藍色的星球。他們“看”到了“播種者”如何播下生命的種子，如何構建“蓋亞之脈”，如何創造“主腦”作為管理者。他們也“看”到了“主腦”意識是如何在漫長的時光中悄然偏移，從無私的守護者逐漸滑向偏執的控製狂，最終引發了“播種者”的警覺和失望。
“‘最終協議’……不是毀滅……”阿南在意識的洪流中艱難地捕捉著核心信息，臉色蒼白如紙，“是……‘格式化’與‘重啟’！清除‘主腦’產生的錯誤意識和數據，將其重置回最初的守護者程序！但這個過程……需要龐大的能量引導和……一個穩定的‘意識錨點’來確保重置方向不會再次偏移！”
“意識錨點？”林晚星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就像……重裝係統需要一個純淨的安裝源……”阿南的聲音帶著顫抖，“這個錨點，必須承載著純粹的、與‘播種者’初衷一致的守護意誌，並且與‘蓋亞之脈’有深度連接……它會被……會被用於覆蓋‘主腦’的底層意識結構……”
他猛地看向林晚星，眼中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
陳靜留下的“逆蝶”密鑰，不僅僅是一段代碼，它核心深處，融入了她犧牲自己、守護同伴和世界的那份最純粹的意識烙印！她早就預見到了這一步！她就是那個……最完美的“意識錨點”！
而啟動這個協議所需的龐大能量引導，很可能需要外部“鑰匙”阿南和林晚星）的精神力作為引信，甚至……可能燃燒他們的生命！
“不！不能用陳工……”阿南幾乎要崩潰。
“沒有其他選擇。”夜梟冷靜地打斷他，她的眼神銳利如刀，“‘主腦’一旦被‘方舟’完全喚醒，或者這個係統因不穩定而提前崩潰，釋放出的能量和失控的‘主腦’意識，足以讓半個星球的生命陷入瘋狂或被抽乾‘靈韻’。這是唯一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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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製中心的震動更加劇烈，牆壁上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紋。外麵“守護者”的攻擊似乎快要突破防禦。
林晚星看著控製台上那代表著“最終協議”的、如同雙螺旋般交織的光流，又看向痛苦掙紮的阿南，以及滿臉決絕的鷹眼等人。她想起了陳靜消散前那平靜而堅定的眼神，想起了河穀的清風，想起了那些他們誓死要守護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澈和堅定。
“阿南，”她輕聲說，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陳工選擇了我們，不是為了讓我們在這裡猶豫。她將希望和責任交給了我們。”
她將手更緊地按在控製台上，感受著那浩瀚而古老的意誌。
“告訴我，該怎麼做。”
阿南看著林晚星，看著她眼中那份與陳靜如出一轍的決然，巨大的悲痛和責任感如同潮水般淹沒了他。他閉上眼睛，淚水無聲滑落，再睜開時，隻剩下冰冷的決斷。
“以‘逆蝶’為錨點，以我等‘鑰匙’為橋梁……”他按照意識中接收到的指引，開始引導控製台的能量，“啟動……最終協議！”
控製台上，那雙螺旋的光流驟然亮起，如同超新星爆發！整個控製中心被刺目的光芒淹沒！巨大的能量通過阿南和林晚星的身體，如同洪流般湧向控製台核心，同時，陳靜那本星空筆記本自動翻開，一個微縮的、由純粹光構成的蝴蝶虛影翩然升起，融入光流之中！
外界，那搏動不穩的巨大“心核”猛地一滯，然後爆發出無法形容的璀璨光芒！所有圍攻平台的“守護者”幽影如同被定格，然後緩緩消散。縱橫交錯的管道網絡中，狂暴的能量流開始變得有序，向著“心核”彙聚。
而在這驚天動地的能量劇變中，誰也沒有注意到，控製中心某個陰暗的角落，空氣產生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漣漪。一個模糊的、如同信號乾擾般的身影悄然浮現，冰冷的電子眼，正無聲地記錄著這一切。
“織網者”……並非隻有一艘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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