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亞的寒風如同無數把冰冷的銼刀，刮過無邊無際的凍土荒原。天地間隻剩下灰白二色，鉛灰色的天空低垂，仿佛要將地麵上一切生機都凍結、壓碎。李哲和小斌，連同新補充的兩名極地作戰專家，穿著厚重的白色偽裝服，如同四個微小的雪粒，艱難地跋涉在及膝的積雪中。
根據能量監測和衛星遙感，那個異常波動的節點，就位於前方一片被稱為“寂靜穀”的盆地深處。這裡遠離任何人類活動痕跡，連最耐寒的馴鹿群都罕見，隻有永凍層和呼嘯的風。
“能量讀數還在緩慢攀升，雖然幅度很小，但趨勢很穩定。”李哲看著手中經過防凍處理的探測器，屏幕上代表節點能量的曲線如同一條蘇醒的毒蛇，正緩緩抬起頭顱。“情況比亞馬遜那次更詭異，沒有劇烈的尖峰，但這種持續的、低沉的波動……感覺更不好。”
“像是什麼東西在……呼吸。”小斌哈出一口白氣，瞬間在護目鏡上結了一層薄霜，他擦了擦，補充道，“或者，是在地底深處，慢慢醞釀著什麼。”
隨著他們深入“寂靜穀”，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逐漸籠罩了所有人。並非寒冷帶來的物理不適，而是一種精神層麵的沉重感，仿佛整片荒原都在無聲地注視著他們，帶著一種古老而冰冷的審視。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們攜帶的、由阿南和林晚星緊急改進的“主動防護”乾擾設備，在這裡出現了異常的反饋。設備本身運行正常，但當他們嘗試向節點方向發射預設的“靜默”頻率時，反饋信號卻帶著一種奇特的、被“吸收”或“扭曲”的感覺，仿佛泥牛入海，效果遠不如模擬測試。
“這裡的‘生命場’背景……很不對勁。”李哲通過加密通訊向基地彙報，“乾擾效果被嚴重削弱，節點能量似乎與這片凍土環境產生了某種更深層的耦合。”
基地內，阿南看著傳回的實時數據，眉頭緊鎖。“凍土……永凍層本身可能就是一個巨大的能量儲存和傳導介質。‘方舟’這次選擇的節點，位置太刁鑽了。強行激活的風險更大，但我們的反製難度也呈幾何級數增加。”
林晚星站在他身邊，雖然身體依舊有些虛弱，但眼神專注。“能不能調整頻率？嘗試與這種凍土環境的固有波動進行‘同步抵消’，而不是強行對抗？”
“需要重新建模，計算量很大，而且……需要那邊提供更精細的地層結構和能量流向數據。”阿南十指如飛，在控製台上操作著，調出了“寂靜穀”的地質勘探曆史數據，但這些常規數據遠遠不夠。
就在基地這邊緊張調整方案時，“寂靜穀”內的偵察小隊有了新的發現。在一處背風的冰崖下，他們發現了一些非自然的痕跡——幾處被刻意清掃出來的地麵，殘留著某種重型設備的履帶壓痕，以及幾個被遺棄的、標識著生物危害和輻射警告的密封容器。容器是空的，但內壁殘留著微量的、與變異美洲豹體內相似的幽藍能量輻射。
“‘方舟’的人來過這裡，而且進行了某種操作！”李哲心中一凜，“他們可能已經完成了前期準備，甚至……已經埋下了‘種子’！”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微弱、仿佛直接鑽入腦髓的“低語”聲，毫無征兆地在所有小隊成員的意識中響起！那不是任何已知的語言，而是一種充滿了冰冷、空洞和某種……渴望的意念碎片，斷斷續續，如同風中殘燭。
“聽……聽到什麼了嗎？”一名極地專家有些緊張地四下張望，荒原上空無一物。
“是精神乾擾的變種？”小斌握緊了武器。
李哲強忍著那種仿佛要將人意識凍結的寒意，集中精神去“傾聽”。與亞馬遜那種狂暴的痛苦不同，這種“低語”更冰冷，更……具有滲透性。它似乎在傳遞著某種信息，關於“沉睡”、“釋放”、以及……“回歸”。
“不對……不完全是乾擾……”李哲猛地抬頭，看向節點能量傳來的方向，那位於盆地最深處的、被厚重冰層覆蓋的區域，“這‘低語’……好像是從節點本身傳來的！是那個被強行激活的東西……它在‘說話’？！”
這個發現讓所有人毛骨悚然。節點本身產生了意識？還是“方舟”激活了什麼沉睡在凍土之下的、擁有意識的存在？
幾乎同時，基地內的阿南和林晚星也通過偵察小隊攜帶的高靈敏度傳感器，捕捉到了那微弱的“低語”信號。經過初步分析，信號的頻率結構與“蓋亞之脈”的能量波動有相似之處，但又夾雜著一種截然不同的、充滿惰性與寒冷的特質。
“是‘它’！是那個節點的意識，或者……是依附在節點上的某種古老東西！”林晚星臉色發白，她能從這信號中感受到一種浩瀚而冰冷的孤獨感，與亞馬遜雨林那種鮮活的生命力完全不同。
阿南快速比對數據庫，“這種信號特征……從未記錄過。不像‘主腦’，也不像‘守護者’……更像是一種……‘冬眠’中的、屬於星球本身某個古老側麵的意識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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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推測讓所有人心頭巨震。如果“蓋亞之脈”連接的不僅是能量，還包括星球漫長曆史中沉澱下來的、各種難以理解的存在意識，那麼“方舟”的強行激活，就是在玩火自焚！
“必須阻止他們！”鷹眼的聲音透過通訊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李哲，嘗試使用高能爆破，破壞節點上方的冰層結構，看能否打斷能量聚集！注意安全，事不可為立刻撤離！”
李哲接到命令，立刻指揮小隊準備定向爆破裝置。然而，就在他們靠近那片核心區域時，異變陡生！
腳下的大地開始輕微震動，冰層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那股冰冷的“低語”驟然變得清晰和急促起來，充滿了警告與憤怒的意味！與此同時，探測器上的節點能量讀數開始急速飆升！
“不好！他們設定的激活程序啟動了！或者……是我們的靠近刺激了它！”李哲大吼，“快撤！”
眾人迅速後撤，但已經晚了。
轟隆——！！！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巨響，前方數百米處的冰原猛地向上拱起，然後裂開一道巨大的、深不見底的縫隙！濃烈的幽藍光芒混合著刺骨的寒氣從裂縫中噴湧而出，直衝灰蒙蒙的天際！空氣中瞬間充滿了濃烈的臭氧味和一種仿佛萬年冰川融化般的古老氣息。
一個龐大、模糊、由冰雪和幽藍能量構成的、如同巨大多足昆蟲般的虛影，在光芒中若隱若現，那雙由純粹寒光構成的“眼睛”，冷漠地“注視”著倉皇撤退的小隊成員。
荒原的低語，化為了蘇醒的咆哮。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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