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營部門口。
刀疤陳被五花大綁押上卡車,他一瘸一拐的,嘴裡還塞著臭襪子,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咒罵。
老鼠哭嚎著:“我們沒有錯,領導會救我們的!”
戰士反手一槍托:“閉嘴!安靜點。”
徐建民被押在後麵,沉默的上了卡車,離彆前,回頭看了最後一眼營部。
他是營部老職工了,卻聽信讒言,選擇了一條他認為是對的不歸路。
這件事涉及到對王振軍同誌的謀害,軍區法庭等待他們的將是更嚴厲的審判。
王振軍和宋毅等人,都將隨車一起返回軍區。
顧清如、徐曉陽和郭慶儀等人去送他們。
王振軍站在卡車旁邊,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塞給顧清如:
“這是我珍藏的雲南白藥,軍區特供的。既然這次沒用上,就留給你做個紀念吧。你更需要這個。”
這可是稀罕藥品,顧清如笑納了。
“還要拜托王乾事你陪我走一趟農五師,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
宋毅在旁簡單解釋了一下農五師黃誌明的事情。
王振軍點點頭,表示將這群人押送到軍區後,會按時參加這次農五師的交流會。
臨行前,王振軍看向徐曉陽:“小夥子,要不要跟我去警衛團?”
徐曉陽微微一笑,他肩上綁著紗布,臉上還帶著傷,
“謝謝王乾事賞識,我在機修連乾的挺好的。”
王振軍並不知道他在營部受排擠的事情,隻當他是不願離開三營,點點頭:“那就隨你。”
他拍拍徐曉陽,心想這小子倒是重情義。
宋毅的目光無聲的落在了顧清如身上。
她正站在送行隊伍的邊緣,四目相對時,她朝他輕輕一笑。
他們倆昨晚在白楊樹下道彆時,已經悄悄約定:等顧清如從農五師回來,就請介紹人確定彼此的關係。
這個約定如今成了壓在心底的秘密,像懷揣著一塊溫熱的石頭,在這冰天雪地裡源源不斷的帶來了溫暖。
宋毅沒說話,唯有眼神微微柔和了一瞬。他極輕地朝她點了點頭,所有的叮囑與不舍,都藏在這克製的動作裡。
卡車引擎轟鳴著駛離營部,卷起一片雪塵。
顧清如站在原地,看著車子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在風雪裡。
…….
武鬥後的第三天,似乎一切鬥爭都平息,關於顧清如的種種議論卻如同暗河一般漸漸彙集成了一股洶湧流向。
“你們是沒看見,顧知青當時一步都沒退!徐曉陽被打的時候,她直接就衝上去拿石頭朝著刀疤陳砸去!”
“是啊,火藥都不怕,比偵察連的人還猛……”
“她一個女知青都有這樣的膽量,我要和她學習。”
“出身不好又怎樣?人家是真敢拚!比某些光會喊口號、見真章就軟蛋的人強多了!”
與此同時,在知青點的地窩子宿舍裡,另一股暗流正在湧動。
一本粗糙的筆記本被人悄悄傳閱,上麵用工整的鋼筆字抄著一首短詩:
《致雪地裡的白梅——記一月五日》。
詩句並不精巧,卻真摯熱烈地讚頌了那天挺身而出的身影。
這本筆記的擁有者,郭慶儀,看著大家爭相借閱,無奈道:“快些看,還有不少人等著看呢。”
這首詩的起草,是王振軍同誌,傳播,卻是經周營長授意“不經意”推動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