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營部某個辦公室,兩個人影在低聲交談。
“王成貴這人,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又蠢又貪。”
“可不是?連肉聯廠的肉都敢往外倒騰,真不怕出事。”
“他算什麼?腦子一根筋,手裡有點權就飄,這不還是把自己作進去了。”
“他嘴巴緊嗎?沒說不該說的吧?”
“放心,他鄉下的家人還在我手裡。”
一陣沉默,風卷著沙粒掠過牆角。
“現在外麵的風氣變了,有了很大的變化,相信很快,兵團也會有變化。”
“是嘛,希望吧。這個案子,姚文召、顧清如查的,這兩個人,得提防著點。”
對方沒立刻回答,像是咀嚼著這個名字。
“顧清如……姚文召……”
“是啊,這丫頭現在是營部先進典型,立了二等功,登了報紙,這次還破了這起案子,升了職。對我們,有點麻煩。”
另一個人冷笑,“嗬,一個新來的小姑娘,能成什麼氣候?讓她牽頭搞防疫小組,底下那些老職工能服?”
“可咱們不得不提防,她要是真把防疫網鋪開,培訓搞起來,衛生所獨立記賬、巡診留痕……那些手腳,就藏不住了。”
“你操心太多了,你不知道,光衛生所裡,就有不少人巴不得她摔個跟頭。她,好對付。一個資本家小姐出身的姑娘,立再多功勞,不還是出身不清白嗎?站得再正,也經不起幾句‘動機不純’的帽子。”
夜風穿牆而入,吹得窗戶吱呀作響。
而宿舍裡,燈影搖曳,映出顧清如纖細的身影。
她明天一早要去五連宣傳防疫,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備案。
春天是疫病高發期,她這個剛上任的防疫小組組長,肩上的擔子比她預想的還要重。另一方麵,她心裡還藏著另一個念頭,借著防疫巡診的機會接近黃誌明。
翌日清晨,天還未大亮,營部衛生所的屋簷下已經是一片忙碌。
爐子上的鐵壺咕嘟作響,熱水剛燒開;郭慶儀正往架子上補藥,李三才蹲在角落補充一會巡診要用的藥箱。
就在這時,營部衛生所的門被推開,一股冷風裹著寒氣撲了進來。
馮所長回來了。
他四十多歲,一張臉被戈壁的風吹得黝黑發亮。他穿著件舊軍大衣,身上還帶著屋外的寒氣,一進門,就朝大家點了點頭。
“馮所長,您回來了。”蔣文娟放下手裡的活,熱情的圍了上去。
馮振山環視一圈眾人,乾脆利落的說,“人都在吧?開個短會!”
人都到齊後,除了黃醫生和陳老,還有四名衛生員以及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