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車窗緩緩搖下,一位氣質端莊的中年婦女坐在後座,“小同誌,你先上車吧,載你一程。”
顧清如看是師部後勤的車,應該沒問題,道謝,“謝謝同誌。”
副駕小戰士跳下車,接過顧清如的自行車利落綁在車後。
顧清如上車前先脫下雨披,之後冒雨抱著藥箱上了車。
她將藥箱和雨披放在腳邊,生怕弄濕了車座墊。
看到腳上的鞋在乾淨的車墊上留下水漬,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腳往後縮了縮。
一旁的婦女將她的局促看在眼裡,遞過來一條乾淨的手帕,笑了笑,語氣自然而親切:“快擦擦。我家那小子也在兵團,看到你們這些孩子這麼辛苦,心裡怪心疼的。”
顧清如接過手帕,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謝謝您。”
婦女餘光瞄到顧清如的藥箱,“你也是衛生員?這麼晚,又下著雨,是剛出診回來?”
顧清如點點頭,“嗯,去下麵的牧業點巡診,回來路上就趕上雨了。今天真是太謝謝您了。”
婦女點點頭,“這工作不輕鬆吧?風吹日曬的。”
顧清如笑了笑,眼神明亮:“還好,習慣了。比起剛來時什麼都不會,現在能幫上大家的忙,心裡挺踏實的。”她說起這些時,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看不出絲毫對艱苦環境的抱怨。
那名婦女產生了一些好奇,順著詢問道,“真是不容易。那你們平時巡診,最常遇到的是什麼情況?”
“最多的還是凍傷和腸胃著涼。”顧清如談起專業,語氣沉穩了許多,“我們就多教大家預防,用土法子配點藥膏。”
婦女讚賞的點點頭,接一句:“好孩子,能把心沉下來,為這麼多人治病是好事。兵團是座大熔爐,能在這裡紮根,你們都是國家的好苗子啊。”
“謝謝阿姨。”顧清如覺得這位阿姨談吐不一般,周身氣度不凡,估計是師部下來的乾部?
不長的路程,兩個人在後座聊著天,很快就到了營部。
吉普車駛入營部門口時,雨已成了毛毛細雨,像一層灰白的紗簾垂在天地之間。
車停穩後,副駕駛的戰士跳下車,將顧清如的自行車卸了下來。
婦女也推門下車,撐開一把油紙傘,姿態從容,“小同誌,就送你到這了。”
顧清如將藥箱放在自行車後座,不好意思的笑著說,“謝謝你們載我一程,我就在三營衛生所。”
剛才兩人一路說話,也沒說清楚,自己其實就是三營的。
婦女一愣,隨即快速掃視顧清如幾眼。
仿佛猜到了什麼,但她什麼也沒說。
隻輕輕點了點頭:“辛苦了。回去換身乾衣服,彆著涼了。”
顧清如也點頭:“謝謝您,您也保重。”
之後推著車,轉身離開了。
身後,婦女站在原地,沒有立刻走向營部,而是靜靜望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
......
顧清如推開衛生所的門時,肩頭還有著雨漬,褲腳濕了一截。
郭慶儀正焦急在門口張望,見到她快步迎上,“你可算回來了,外麵雨這麼大,路又遠,我還怕你困在半道上……快回宿舍換身衣服吧,彆著涼了。”
顧清如笑了笑,放下藥箱,“沒事,我運氣好,回來路上雨最大那陣,碰上來營部的吉普車,車裡的同誌順路捎了我一程。”
郭慶儀鬆了口氣:“那真是運氣好。這鬼天氣,連廣播都停了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