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洲沒有將所有俘虜一同關押。
他派人將“王禿子”等罪行較輕、被裹挾的人單獨關押,並送去飯菜和傷藥,進行攻心。
很快,王禿子就交代了山寨的糧倉位置和幾處藏寶點。
黑鷹被單獨審訊。
他坦然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但毫無悔意,因為知道等待自己的是刑場。
陸沉洲詢問,“駱嵐呢?她在哪?”
黑鷹冷笑一聲,“我就算死了又如何?她自會替我報仇!想知道她的下落?做夢!”
陸沉洲神色不動,與他對視,“你犯下的血案,樁樁件件,足夠判你死刑。但若現在坦白,配合指認同夥、交代駱嵐藏匿之地,我可以向軍法處提交‘坦白從寬’材料,申請改判終身勞改,送你去西北農場改造。留你一條命。”
話音落下,審訊室內死寂無聲。
黑鷹眼神劇烈閃動,喉結滾動了一下。
嘴上這麼說,實際上他怕死。
死,終究是可怕的。
誰不怕死?
哪怕他曾殺人如麻,橫行山野十餘年,可在真正麵對斷頭台的那一刻,骨子裡的怯懦還是爬了出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隻要命還在,就有翻盤的可能。
他沉默良久,額角青筋微微跳動,終於頹然垂下頭,聲音沙啞:
“她在山腳……陳家坳,老陳頭家裡。隻等我們在山上把你們全殺了,她就假裝被綁,讓鐘維恒親自救她回去……”
他接著說,嘴角扯出一抹苦澀又扭曲的笑,低聲道:“我最後悔的,就是沒有聽駱嵐的,直接殺了那個女大夫,多留了她幾日。”
地牢裡,從高向東的嘴裡,黑鷹得知,原本他們要衝進來救他的,卻被顧清如這個小女子用一槍破壞了。現在,他恨不得生啖了顧清如。
他抬眼,眼中恨意滔天:
“若是當初直接殺了她,哪還有今天這一出?”
陸沉洲冷冷道,“若是你殺了顧清如,你活不到今天。”
黑鷹一愣,猛然抬頭,眼中滿是震驚與不信。
陸沉洲神色冷峻,不再多言:“押下去,關進地牢,嚴加看守,等軍法處提審。”
兩名戰士上前,架起黑鷹便走。
臨出門前,他猛地回頭,衝著陸沉洲嘶吼:
“彆忘了你的承諾!你要說話算數!我要活著去農場!不是上刑場!”
陸沉洲站在原地淡淡道:“法律會給你應有的判決。而你,不配談條件。”
鐵門“哐當”一聲關閉,黑鷹的咆哮被隔絕在幽暗地牢之中。
……
指揮部外,硝煙散儘。
小陳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劫後餘生,手腳仍有些發軟。
他一眼尋到顧清如,急忙走上前,聲音帶著未褪的顫抖:“顧醫生,剛才……多謝你了。”
話音未落,他忽然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他們連夜作戰,加上這幾天守在外麵吃的不多,低血糖的反應襲來。
顧清如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胳膊,眉頭微蹙:“彆硬撐,快坐下。”
她從口袋中摸出一把水果糖,塞進他掌心。
“你這是有點低血糖了,先吃塊糖。”
小陳低頭看著手中的糖果,心頭一熱,有些靦腆地笑了笑:“謝謝……我沒事。”
感覺稍微好一些之後,他站起身,主動引路:“顧醫生,我帶您去醫治傷員。”
兩人穿過山寨,途中經過石屋,
幾名俘虜正靠牆而坐,神情恍惚卻難掩劫後重生的慶幸。
他們已經多時沒有曬過太陽了,如今重見光明,竟有人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緊緊攥在掌心,淚如雨下。
看到顧清如走近,艾山大叔顫巍巍地站起來,哽咽道:
“大夫……謝謝你們!解放軍來了,我們才有活路啊!”
他身後的幾個俘虜也紛紛跟著附和,眼中滿是真誠的謝意:
“是啊,大夫,您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現在我們能回家去,太好了,你救了我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