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孫菲一聽,語氣變得認真甚至有些急切:“對啊,清如你剛才會議上說……真的要去紅星農場?以你的成績,留在軍區醫院肯定沒問題!”
“在軍區醫院,三年評級,升主任醫生,前途一片光明啊。”
顧清如放下筷子,喝了口水,不疾不徐的說道,“梁主任,孫菲,我之所以申請去紅星農場,不僅是因為響應號召,更是出於本心。紅星農場是兵團新建的糧倉,是同誌們用血汗在戈壁灘上開出來的綠洲。能在那裡為戰士和支邊群眾服務,是我的光榮。
軍區醫院很好,設備齊全,專家雲集,可正因為這裡不缺醫生,我才更該往缺人的地方去。另外,我原本就是下麵營部上來的,那裡有我熟悉的戰友和同誌們。”
一番話說完,梁國新眼裡的審視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讚許。
他沉聲道,“說得好,紅星農場才剛剛成立不足半年,百廢待興,條件是苦了一些,但也是出成績的地方。你說你是從基層上來的,那你就更清楚——越是艱苦的地方,越能磨出真本事。對於年輕人來說,是很好的鍛煉機會。”
梁國新的話,自然分量很重。
這不僅僅是同意,更是一種來自組織的肯定和期許。
一旁的孫菲聽著,先是愣住了,隨即臉上泛起一絲懊悔。
剛才她還在為顧清如的選擇惋惜,覺得她是去吃苦,甚至暗自慶幸自己能留在醫院。
現在頓時為自己的享受主義思想而懊悔。
她看著顧清如,眼神裡多了一絲敬佩。
不僅表哥如此,顧清如也如此。
他們身上有一種她未曾真正理解的力量和高度。
她這個在軍區大院裡長大的“官二代”,雖然也知道“艱苦奮鬥”這四個字,卻從未像顧清如這樣,將它融入自己的血脈,化為具體而堅定的行動。
自小成長在父母羽翼庇護下,人生的軌跡像一條被精心鋪設的軌道——讀書、學醫、培訓、工作,每一步都安穩而順遂。
從未真正思考過“我要做什麼”,因為“該做什麼”早已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像一隻在籠中長大的金絲雀,擁有漂亮的羽毛,卻不知天空的廣闊。
而顧清如呢?
她的目標清晰得像遠方的燈塔,指引著她穿越風浪。
培訓班裡,那些圍繞在活躍分子身邊的喧囂,似乎永遠都與她無關。
她不在乎彆人的目光,也不屑於無意義的社交,隻是默默地、堅定地走著自己的路。
其實孫菲一直在默默關注顧清如,很想接近她,
正是因為顧清如身上的這種力量。
那不是張揚,而是一種源於內心的篤定。
與她相處,孫菲感覺自己浮躁的心也會被慢慢撫平,仿佛接觸她,就能汲取到某種蓬勃的生命力,讓自己也變得更有力量。
同時,她心裡也泛起一絲小小的驕傲——能在表哥麵前有這樣優秀的朋友,自己也仿佛變得更“正確”了些。
話題氣氛達到一個小高潮,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梁國新主動告辭。
孫菲對顧清如的離開自然是依依不舍,
兩人交換了通信方式後,孫菲再三叮囑,保持聯係,遇到困難可以聯係她。
……
離開食堂,顧清如回到教室,
午後陽光斜照進空蕩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