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才示意顧清如來解釋清楚水源汙染的事情。
顧清如會意,立即上前一步,將那幾支裝著沉澱物的試管和那個燒過的碗,輕輕地放在了江岷的辦公桌上。
“江場長,您看,這是我們檢測的結果。經檢驗,此次職工集體腹瀉,並非人為投毒,而是東窪井水源受到上遊泥土滲透所致。汙染源來自山體裂隙,雨水將腐物帶入水脈,造成了嚴重汙染。”
“胡說!”是胡乾城。
他臉色鐵青,瞪著顧清如,眼神裡毫不掩飾他的憤怒和質疑。
“顧醫生,你一個醫生,懂什麼水源調查?就憑你幾句簡單鑒彆,就要推翻我們保衛科的調查?你知道我們費了多少力氣?”
他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火藥味,仿佛在指責顧清如多管閒事,破壞了他的功勞。
江岷在一邊悠悠開口,“老胡,你先彆急。我們聽聽看,讓顧醫生把她檢驗的經過詳細說說。”
顧清如沒有理會胡乾城,直接對江場長說,“好的,江場長,您看,這沉澱物,都是我們本地特有的紅土和細沙,沒有檢測出任何有機汙染物或化學藥劑殘留。”
她又拿起那個燒過的碗:“這個碗,是我用井水燒開後冷卻的,碗壁上隻有普通的水垢,沒有油汙或結晶。”
“根據這些,可以判斷是井水出現淤泥汙染。為了進一步驗證這個想法,今天下午,我們衛生所小隊去東窪井上遊看過了,確實是因為北坡泉眼那裡的山體水土流失,將大量的泥沙衝入了我們的水源地,導致了井水被暫時汙染。”
話音落下,言之鑿鑿。
胡乾城冷哼一聲,沒再說話,但胸膛劇烈起伏著,那股子不爽和怨氣,幾乎要凝成實質。
江岷靜靜地聽著,他看向朱有才,朱有才也點點頭。
江岷站起身來,拿起試管,對著光仔細看了看,又伸手撚了撚試管底部的泥沙,感受著那粗糙的質感。
半響,他下了結論,直接說,“胡乾事,放倪柏泉出來。”
胡乾城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嘴唇翕動了幾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終,他隻能垂頭喪氣地應了一聲:“是……江場長。”
“還有,你們保衛科也派幾個人去水源地察看一下。”
“是……江場長。”
江岷看向顧清如,語氣鄭重,“小顧醫生,多謝你的檢測,我們講究實事求是,不會冤枉任何一個農場職工。”
顧清如,“江場長,這是我應該做的。”
胡乾城走到門口,掃了一眼兩人,冷笑道:“你們彙報完了還不走?還在這兒杵著乾什麼?江場長日理萬機,沒空聽你們講這些‘土方子’!”
朱有才立刻上前一步,“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單獨向江場長彙報。”
“哼!”胡乾城狠狠瞪了他一眼,“又來搞小動作?好啊,你們一個個護著問題分子,我看這農場的紀律還要不要了!”
說罷,氣衝衝地走了出去,腳步聲在走廊裡越走越遠。
屋裡終於安靜下來。
江岷重新坐下,看著他們幾人緊繃的臉色,有些不解:“怎麼?不是已經查清楚不是投毒了嗎?倪柏泉的問題也可以澄清了,怎麼反倒更緊張了?”
朱有才急得直搓手,話到嘴邊卻結巴起來:“壞了……壞了……江場長,大事不妙了!”
“老朱,”江岷皺眉,語氣放緩了些,“你也是老紅軍出身,南征北戰都過來了,怎麼遇到點事還這麼慌張?鎮定點!”
“不是鎮定不鎮定的事!”朱有才一跺腳,“是山洪!要來山洪了!”
“什麼山洪?”江岷猛地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