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成的手術室裡,朱有才站在最前頭,雙手叉腰,目光掃過牆壁、屋頂、地麵,嘴角揚起,“等過段時間申請換上玻璃,頂得住雪壓!明年再加個火牆,冬天也能做手術!”
趙大力撓了撓頭,低聲說:“真沒想到……咱們真的建出來了。”
而另一邊,張誌浩默默躲在最後,他看著顧清如纏著布條的手,看著朱有才眼中毫不掩飾的驕傲,看著周慧良眼中閃爍的淚光,再看看這個雖簡陋的手術室,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股一貫掛在嘴邊的、關於“高度”和“理論”的優越感,在這一刻被眼前這最樸實無華的現實擊得粉碎。
就在手術室建成後的第三天早上,一陣急促的哨聲和呼喊聲就劃破了農場的寧靜。
“出事了!三號麥田!小王被拖拉機的齒輪絞傷了腿!”
一名農場知青被抬過來的時候,鮮血浸透褲子,臉色蒼白,冷汗直流。
剪開褲管後,創口很嚴重,需要清創縫合。
過往,遇到這種情況沒有條件做手術,隻能往師部醫院送,如今,
朱有才當機立斷,聲音洪亮而沉穩:“全體注意!準備手術!這是咱們新手術室的第一仗,隻能贏,不能輸!”
顧清如看到周慧良醫生眼中那既激動又凝重的神情,知道這位老前輩比自己更渴望這個機會。她對周慧良說:“周醫生,你來主刀,我來給你當助手!”
周慧良一愣。
“好。”她深深看了一眼顧清如,沒有推辭,
“快!搬進去!”朱有才一聲令下,趙大力和老秦立刻將少年抬上擔架,小心翼翼送入那間剛剛落成的地窩子。
屋裡很明亮,陽光從天窗灑落,不偏不倚,照在了手術台上。
周慧良迅速用肥皂水將手反複搓洗,然後戴上用線繩紮緊的、消過毒的橡膠手套。顧清如則站在一旁,按照周慧良的指令,穩穩地遞上針、浸透了生理鹽水的紗布。
手術過程緊張而有序。
周慧良的手雖然有些微顫,但眼神卻異常專注。她一邊操作,一邊低聲向顧清如講解著要點。趙大力負責在旁邊舉著汽燈,為手術提供穩定的光源;朱有才在門口調度,確保一切井然有序。
這不僅僅是一場手術,每一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當最後一針縫合完畢,周慧良剪斷線頭,直起腰時,所有人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手術成功了。
知青依然虛弱,但是創口已經縫合,
大家看著手術台上被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傷腿,都麵露喜悅之色。
它標誌著這是農場首次實現現場乾預。
所有人都是手術的參與者。
“周醫生,好樣的!”朱有才大步走上前,聲音洪亮,眼裡滿是激動,“不愧是有十幾年經驗的老醫生,穩、準、狠!咱們農場第一台手術,是你主刀完成的!”
趙大力抹了把臉上的汗,“周醫生太厲害了,手都不帶抖一下的。”
人們圍上來,紛紛祝賀。
“不……不……是大家齊心協力……”周慧良有些語無倫次地擺著手,
她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手術室門口那個安靜的身影上。顧清如正和老秦一起,仔細地清理著手術器械,她的臉上沒有一絲居功自傲的神情,隻有完成使命後的平靜。周慧良才明白,自己那點所謂的經驗和權威,在真正的醫者仁心和集體智慧麵前,是多麼的渺小和可笑。
…….
一連幾晚,胡小軍都偷偷溜到趙家後院牆根下。
終於等到這天,趙家熄燈後,堂屋的燈又亮了起來。
胡小軍屏住呼吸,從縫隙向裡麵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