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一種能吞噬聲音、光線、乃至思想的絕對死寂。
八萬人的體育中心,此刻變成了一座深埋地下的巨大古墓。
時間仿佛在蕭凡收拳的那一刻,被抽走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僵硬地黏在擂台中央。
那裡,八具曾經不可一世的身體,像被隨意丟棄的垃圾,散落在遠處的地麵,血跡暈開,生死不明。
而那個始作俑者,隻是緩緩收回了拳頭,一隻手又插回了褲兜。
他甚至還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那姿態,仿佛剛剛做的,不是一拳橫掃了江南年輕一輩的巔峰,而隻是隨手拍死了一隻聒噪的蚊子。
這種極致的輕蔑。
這種令人脊骨發寒的漫不經心。
比那一拳本身,更具毀滅性的衝擊力!
蘇青影徹底僵住了,思維停轉,大腦拒絕處理眼前這顛覆世界觀的畫麵。
主席台上,那群大宗師長老們,臉上的表情凝固成了同一個詞。
荒謬。
然而。
蕭凡,並未給予他們從震驚中掙脫的時間。
他動了。
他邁開腳步,不緊不慢,走向昏死在地的陳衝。
噠。
噠。
噠。
清脆的腳步聲,在真空般的死寂中回蕩,每一聲,都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瘋狂收縮的心臟上。
他走到陳衝身邊,停步。
然後,在數萬雙布滿血絲的眼球注視下。
他抬起腳。
用鞋尖,輕輕踢了踢陳衝那張血肉模糊的臉。
那動作,像是在檢查路邊一塊礙眼的石頭,是否還有存在的必要。
“喂。”
他開口,聲音平淡。
“不是要廢了我嗎?”
“起來啊。”
這一句話,無聲,卻比任何耳光都響亮,狠狠抽在主席台所有人的尊嚴上!
羞辱!
這是對陳家,對所有自詡天驕的武道世家,最野蠻、最不加掩飾的羞辱!
“豎子!爾敢!”
一名陳家的長老終於從驚駭中掙脫,理智被怒火燒斷,猛地拍案而起,須發根根倒豎!
他話音未落。
“噗——!”
一股無形的氣勁憑空而生,精準無誤地轟在他的胸口。
這位大宗師長老的胸膛肉眼可見地凹陷下去,一口血箭狂噴而出,整個人像是被攻城錘正麵擊中,倒飛出去,將身後堅固的太師椅撞得四分五裂!
全場倒吸涼氣!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從地上的陳衝,彈回蕭凡身上。
他甚至,都沒有回頭。
也就在這一刻!
主席台的最中央。
那個始終維持著仙風道骨、悲天憫人姿態的男人,終於繃不住了。
“領域之力?!”
吳擎蒼猛地從太師椅上彈起,動作幅度之大,直接撞翻了身前的紫砂茶案!
茶水潑灑,名貴茶具碎裂一地。
“不……這絕無可能!”
他那雙深邃如古井的眼眸中,第一次掀起了駭浪!
他死死盯著擂台上的蕭凡,那副溫和慈悲的麵具寸寸剝落,露出其下最原始的底色——那是混雜著極致震驚、狂熱、貪婪,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這一聲失態的尖叫,像一道驚雷,終於讓凝固的空氣重新開始流動。
蕭凡,也終於緩緩轉過身。
他沒看那個被他隨手震飛的陳家長老。
他的目光,穿過數十米的空間,越過所有呆若木雞的身影,精準地落在了那個失態的男人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老頭。”
“你剛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