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
舊港區的空氣裡還殘留著昨夜那股子怪異的焦甜味。
“咚、咚、咚。”
敲門聲。
不急不緩,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
院內,石桌旁。
蕭凡麵前擺著一隻豁了口的粗瓷碗。
碗裡是白粥,清湯寡水,映著他那張慵懶且沒什麼表情的臉。
“去。”
他捏著勺子,在碗沿輕輕磕了一下。
牆角陰影裡,阿幼正蹲在地上,手裡抓著一隻不知從哪翻出來的死壁虎,正猶豫要不要往嘴裡塞。
聽到命令,少女撇了撇嘴,把壁虎往兜裡一揣。
“要是沒帶吃的,就把敲門的那隻手剁下來紅燒。”
吱呀——
沉重的木門發出一聲酸牙的摩擦聲。
門外,兩排黑西裝瞬間繃直了身體。
龍嘯天站在最前麵。
這位在東海跺跺腳都要地震的地下皇,此刻卻像個第一次去丈母娘家的小女婿。
他手裡捧著個紫檀木盒子,腰彎成了九十度。
身後,光頭黑皮脖子上掛著兩串紅彤彤的廣式臘腸,懷裡抱著一袋五十斤的五常大米,造型滑稽得像個剛進城的暴發戶。
“姑……姑娘早。”
龍嘯天看見阿幼,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
阿幼沒理人。
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越過龍嘯天,死死釘在黑皮的脖子上。
鼻子聳動。
“肉。”
少女身形一晃。
黑皮隻覺得脖子一輕,眼前一花。
再回神時,阿幼已經蹲回了牆角,懷裡抱著那兩串臘腸,哢嚓一口,連腸衣帶肉咬下一大截。
龍嘯天擦了擦額角並不存在的汗,雙手捧著盒子,小碎步挪到石桌前。
“蕭爺。”
他把盒子輕輕放在桌上,推過去。
“這是你救我的診金。”
蕭凡眼皮都沒抬,隨手掀開蓋子。
金燦燦的光,刺破了晨霧。
整整齊齊二十根大黃魚,下麵壓著一塊刻著猙獰黑蛟的玄鐵令。
“哢嚓。”
阿幼不知何時湊了過來。
她伸出兩根手指,夾起一根金條,丟進嘴裡。
咯嘣!
令人牙酸的金屬碎裂聲響起。
龍嘯天眼皮狂跳。
那可是999純金!
“呸。”
阿幼吐出一口金渣子,一臉嫌棄。
“軟趴趴的,粘牙,沒味道。”
她把剩下的半截金條隨手丟回盒子裡,繼續去啃那串臘腸。
龍嘯天感覺自己的後槽牙都在幻痛。
這特麼是什麼怪物?
拿金條磨牙?
蕭凡瞥了一眼那半截滿是牙印的金條,終於開口。
“我不收廢品。”
語氣平淡,卻讓龍嘯天膝蓋一軟,差點當場跪下。
“蕭爺!這……這是黑蛟幫的‘鎮山令’!”
龍嘯天硬著頭皮,聲音發顫。
“我想請您……做黑蛟幫的供奉!”
蕭凡放下勺子。
瓷碗與石桌碰撞,發出一聲脆響。
龍嘯天渾身一顫,剩下的話全堵在了嗓子眼。
蕭凡看著他。
那眼神不帶任何情緒。
“供奉?”
蕭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你想讓我給一群混混當保姆?”
“不!不敢!”
龍嘯天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青石板被膝蓋砸得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