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鬼市開市,還有幾個小時。
天機堂的前院,空氣裡飄著一股昂貴的巴西棕櫚蠟味。
龍嘯天撅著屁股。
這位曾經在東海跺一腳都要地震的大佬,此刻手裡正拿著一塊鹿皮巾,對著邁巴赫s680的輪轂瘋狂輸出。
他擦得很細。
比當年擦拭那把用來砍人的開山刀還要虔誠。
連輪轂內側沾著的一粒瀝青點,都被他用指甲蓋一點點摳了下來。
“黑皮!”
龍嘯天直起腰,襯衫早已濕透,貼在背上。
他指著副駕駛的腳墊,聲音嘶啞:
“再抖兩遍。”
“要是有一粒沙子硌了蕭爺的腳,我把你滿嘴牙敲碎了鋪路。”
黑皮滿頭大汗,拿著吸塵器像是在拆彈,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就是排麵。
嗡——
龍嘯天褲兜裡的手機震動,頻率急促得像是在求救。
掏出一看。
屏幕上跳動著一個卑微的備注:【水鬼臨時工)】。
龍嘯天眉心一擰,劃過接聽鍵。
還沒來得及開口。
聽筒裡那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公鴨嗓,帶著極度的驚恐炸了出來:
“龍……龍爺!完了!”
“彆來!千萬彆讓蕭爺來!鬼市去不得啊!”
電話背景音很嘈雜。
那是某種粘稠液體被攪動的聲音,夾雜著令人牙酸的“哢嚓”脆響。
龍嘯天手裡的鹿皮巾滑落,掉在剛打過蠟的引擎蓋上,滑出一道痕跡。
“把舌頭捋直了!”
他壓低嗓門,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出什麼事了?”
“是神降議會!那個瘋子……【屍舞者】到了!”
水鬼似乎躲在某個下水道的夾縫裡,牙齒磕碰的聲音清晰可辨:
“他在進鬼市必經的‘迷魂氹’設了卡。”
“原本駐守在那裡的鐵煞幫和血手會,一百多號兄弟……全沒了!”
龍嘯天瞳孔驟縮。
鐵煞幫那幫人是出了名的狠茬子,幫主更是半步宗師,怎麼可能說沒就沒?
“全殺了?”
“要是殺了還好啊!”
水鬼的聲音帶著哭腔,幾近崩潰:
“他把那些人……活生生煉成了‘屍傀’!”
“一百多號人就堵在路口,見人就咬,那是活死人啊龍爺!”
“屍舞者放話了。”
“不管是誰,想進鬼市,要麼留下買路財和所有法器。”
“要麼……就把命留下給他當素材!”
“這根本不是去鬼市,這是去送菜啊!”
“龍爺,您快勸勸蕭爺,那是絞肉機……嘟嘟嘟……”
電話斷了。
不知道是信號不好,還是那邊的水鬼已經被發現了。
龍嘯天僵硬地握著手機。
海風很冷。
但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冰窖,從頭皮涼到了腳後跟。
活死人。
一百多具刀槍不入、見人就咬的怪物。
還有一個能瞬間煉化活人的變態術士。
這超出了黑道火拚的範疇。
這是神魔才有的手段。
“怎麼?”
一道慵懶的聲音,突兀地在身後響起。
“還沒出發,你就打算把這褲子尿濕?”
龍嘯天渾身一激靈,猛地回身。
蕭凡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台階上。
他手裡依舊拿著那個掉了漆的保溫杯,正低頭吹著浮在水麵上的枸杞,神情閒適得像是在自家後花園散步。
阿幼背著那個巨大的迷彩包,站在他左側。
嘴裡塞著一顆大白兔奶糖,腮幫子鼓鼓囊囊。
月凝霜立於右側。
白裙勝雪,單手提著油紙傘,清冷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蕭……蕭爺。”
龍嘯天感覺自己的腿肚子在轉筋,聲音發顫:
“剛水鬼來電話,路被堵了。”
“有個叫屍舞者的變態,把那條路變成了……生化危機現場。”
他咽了口唾沫,試圖讓蕭凡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一百多具屍傀!那是絞肉機啊!”
“蕭爺,咱們要不……換條路?或者聯係軍區清場?”
在龍嘯天樸素的認知裡。
這種怪物,除了重火力覆蓋,根本無解。
蕭凡抿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