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核殿厚重的石門徹底閉鎖,將外界的一切紛擾隔絕。妖姬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執行,青蘿親自帶人將大殿圍得水泄不通,連一隻飛蛾都無法擅自闖入。殿內,秩序之光依舊恒定地流淌,卻仿佛也沾染了一絲凝重的氣息。
妖姬摒棄了所有雜念,如同最虔誠的守夜人,將全部心神都傾注在顧白身上。她沒有再嘗試那些可能帶來風險的激進方法,而是選擇了最笨拙、也最穩妥的方式——守護。
她以自身魔核為源,催動魔力,化作一層肉眼不可見、卻無比堅韌的能量薄膜,小心翼翼地覆蓋在顧白體表,尤其是心脈與識海周圍。這層薄膜並不試圖去壓製或疏導他體內那三股秩序本源、魔核殘餘、魔神意誌狂暴衝突的力量,而是像一層柔軟的緩衝墊,隔絕著外部可能存在的能量乾擾,同時減緩內部力量對衝時對顧白脆弱經脈和神魂的直接衝擊。
這個過程極其耗費心神。她需要時刻維持著能量的穩定輸出,不能有絲毫鬆懈,否則薄膜破裂,顧白可能瞬間被失控的力量撕碎。同時,她還要通過鎖魂鏈那微妙的連接,敏銳地感知著顧白體內每一絲細微的變化,如同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
第一天,顧白氣息依舊紊亂,身體時而冰冷時而滾燙,昏迷中不時發出痛苦的悶哼。妖姬寸步不離,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魔核因持續輸出而隱隱作痛。
第二天,那層守護薄膜似乎起了一點作用。顧白身體極端溫度交替的頻率略有下降,痛苦的呻吟也輕微了一些。妖姬不敢大意,繼續維持著。
第三天,老蠱婆送來湯藥時,仔細探查後,沙啞地評價了一句:“情況……似乎穩住了些許。陛下此法,雖慢,卻勝在穩妥。”這是幾日來唯一的好消息。妖姬緊繃的心弦稍稍放鬆了一絲,但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來。
第四天,殿外傳來一陣騷動。是炎魁帶著幾名舊部,聲稱有緊急軍情稟報,試圖強行闖入,被青蘿帶人死死攔住。爭吵聲隱約傳進殿內,妖姬眉頭緊蹙,心中焦躁,卻無法分神。她隻能通過鎖魂鏈,更加專注地感知顧白的狀態,生怕外界的波動影響到他。幸運的是,顧白似乎並未受到明顯乾擾。
第五天,或許是守護起了效果,或許是顧白自身的意誌力足夠強大,妖姬通過鎖魂鏈,清晰地感覺到,他體內那三股力量的衝突雖然依舊激烈,但似乎達成了一種極其脆弱的、動態的平衡點。不再是互相吞噬毀滅,而是形成了一種詭異的三角對峙狀態。秩序之光護住心脈識海,魔核殘餘盤踞氣海,而那股魔神意誌則被限製在特定的經脈區域內,左衝右突,卻難以突破。
更讓妖姬心神震動的是,她似乎能隱約感受到顧白意識深處那片黑暗中的一點微光——那是不甘、是掙紮、是無比堅韌的求生欲!他真的有意識!他在戰鬥!
這個認知,讓她連日來的疲憊仿佛一掃而空,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她說不清那是什麼,不是喜悅,不是欣慰,更像是一種……見證奇跡般的悸動。
第六天,顧白的臉色不再是駭人的金紙色,恢複了些許蒼白,呼吸也變得均勻悠長了許多,仿佛陷入了深度的沉眠,而非昏迷。妖姬守護得更加小心翼翼,仿佛嗬護著一株即將破土而出的嫩芽。
第七日,黃昏。
殿內光線昏暗,秩序之光顯得格外柔和。妖姬如同過去六日一樣,坐在榻邊,手掌虛按在顧白心口上方,維持著能量薄膜。連日的消耗讓她極其疲憊,臉色比顧白好不了多少,眼神卻異常明亮,緊緊盯著他。
就在這時,她通過鎖魂鏈,清晰地感知到,顧白體內那脆弱的三角平衡,突然被一股新生的、微弱卻無比精純的意誌力打破!那股意誌力並非來自秩序、魔核或魔神任何一方,而是源於三者衝突的縫隙之中,是顧白自身意識徹底蘇醒的前兆!
緊接著,她看到顧白那濃密如鴉羽的眼睫,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妖姬的心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連呼吸都屏住了。
一下,兩下……
然後,在妖姬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顧白那雙緊閉了整整七日的眼眸,緩緩地、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隙。
起初,那眸子裡是一片混沌的迷茫,仿佛蒙著厚厚的塵埃。但很快,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銳利如鷹隼般的清醒,以及深不見底的、仿佛蘊藏著星辰大海與無儘深淵的冰冷與深邃。
他的目光有些渙散,緩緩移動,最終,定格在了近在咫尺、臉色蒼白、眼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與複雜情緒的妖姬臉上。
四目相對。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魔核殿內,隻剩下彼此交織的呼吸聲,和鎖魂鏈那無聲卻無比清晰的共鳴。
顧白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隻發出了一聲極其沙啞乾澀的音節,如同砂石摩擦:
“……水……”
妖姬猛地回過神,幾乎是手忙腳亂地轉身去拿旁邊案幾上的玉杯,指尖因為激動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而微微顫抖。她小心翼翼地扶起顧白的上半身,將清水一點點喂入他乾裂的唇中。
清水入喉,顧白的眼神又清明了幾分。他靠在妖姬的手臂上,目光掃過她疲憊卻難掩關切的容顏,又看了看自己身處的魔核殿,最後,視線落回妖姬臉上。
他沒有道謝,也沒有質問。
隻是用那雙恢複了所有冷靜與掌控力的眼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將她此刻的模樣,連同這七日的守候,一同刻入靈魂深處。
然後,他閉上眼,再次陷入沉睡。但這一次,是恢複性的沉睡,氣息平穩而有力。
妖姬輕輕將他放回榻上,替他掖好被角,自己卻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翻江倒海。
他醒了。
他真的醒了。
在那場幾乎必死的劫難中,他掙紮著回來了。
而自己這七日的守候,又算是什麼呢?
是恨意下的不得已?是鎖魂鏈的捆綁?還是……彆的什麼?
妖姬找不到答案。她隻知道,當看到顧白睜開眼的那一刻,她心中那塊壓了七天七夜的巨石,終於落了地。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加洶湧澎湃的、連她自己都無法厘清的複雜浪潮。
七日守候,劃下的不是句點,而是一個新的、更加莫測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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