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的光芒,並非灼目,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如山的威嚴。自腳踝鎖魂鏈爆發開來,瞬間驅散了石窟內瘋狂對衝的血煞與灰白怨念,如同定海神針,悍然鎮壓下所有的混亂與狂暴!
顧白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溫和卻無可抗拒的力量包裹著,重重摔落在祭壇邊緣。預想中的劇痛並未傳來,那暗金光芒如同最堅韌的護盾,抵消了絕大部分衝擊力。
他愕然低頭,看向那光芒的源頭。
鎖魂鏈依舊扣在腳踝上,樣式未變,但其上流淌的光芒卻徹底改變了它的氣質。那些原本陰森繁複的魔紋,在暗金光華的映照下,竟顯露出一種古老而神聖的韻律,仿佛並非禁錮之物,而是……某種傳承久遠的守護聖器?
它不再冰冷刺骨,反而傳來一陣陣溫潤厚重的暖意,如同大地深處最恒久的脈搏,緩緩注入他枯竭的經脈和瀕臨崩潰的神魂。
與此同時,祭壇上的異變也戛然而止。
萬魔血令的血光被強行壓回令牌內部,那些瘋狂扭動的血絲如同被燙到般蜷縮起來,發出細微的、不甘的嘶鳴。而那柄斷裂長槍爆發的灰白怨念,也同樣被暗金光芒撫平、安撫,光芒漸漸內斂,露出鏽跡斑斑、卻依舊挺直的槍身。
兩件原本要拚個你死我活的古老之物,此刻竟在鎖魂鏈的威壓下,暫時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靜靜矗立在殘破祭壇上,彼此忌憚,卻不再衝突。
石窟的崩塌也停止了,隻剩下一些細小的冰屑偶爾落下。
死裡逃生。
顧白癱在地上,大口喘息,胸腔火辣辣地疼,心中卻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
這鎖魂鏈……到底是什麼?
它絕不僅僅是妖姬所說的、用來禁錮源符和魔核的工具!它蘊藏的力量,遠比那更加深邃、更加古老!
那黑袍老者……他是否早就知道?
就在這時,眉心源符印記再次傳來灼熱感,與鎖魂鏈的暗金光芒產生奇妙的共鳴。一段更加清晰、卻依舊殘破的意念碎片,湧入顧白腦海。
……混沌初開,清濁分立。至正之力化符劍,鎮魔神心核;至濁之力衍萬魔,肆虐天地。然天道有衡,另有第三方力量,源於混沌本身之“秩序”,化而為“鏈”,不屬正,不屬邪,唯執“守護”與“平衡”……
……鎖魂鏈,非魔所鑄,乃天地秩序所化之“守護之器”!其真正核心,並非禁錮,而是……“契約”?與承載者的契約?
……唯有在守護之念達到極致,甘願自我犧牲時,方能引動其真正力量……
碎片化的信息讓顧白頭暈目眩,卻又豁然開朗!
所以,鎖魂鏈並非他的枷鎖,而是……需要特定條件才能解鎖的守護之力?因為它感應到了他方才不惜自身、也要阻止血令與斷槍融合的守護決心,才主動蘇醒?
那它與妖姬……又是什麼關係?她可知曉此鏈真相?
無數疑問盤旋。
但此刻,並非深思之時。
外界,那恐怖的咆哮和冰層碎裂聲已近在咫尺!腥風裹挾著暴雪,從石窟入口猛灌進來!
魘骨魔君,來了!
顧白強忍劇痛,掙紮著爬起。目光迅速掃過祭壇上平衡對峙的血令與斷槍,又看向那不斷震顫的洞口。
逃?往哪逃?此地已是死路!
戰?憑他現在狀態,無疑是螳臂當車!
他的目光最終落回腳踝的鎖魂鏈上。
暗金光芒穩定而溫暖,如同無聲的鼓勵。
賭一把!
他眼中閃過決絕,猛地伸出手,不是抓向血令,也不是抓向斷槍,而是狠狠一把按在了那座殘破的祭壇本身!同時,將體內剛剛恢複的、微薄的源符之力,連同鎖魂鏈傳遞來的守護之力,毫無保留地注入其中!
——既然祭壇能同時容納血令與斷槍,並能引動鎖魂鏈異變,其本身定然非凡!或許……是某種樞紐?
果然!
能量注入的刹那,整座祭壇猛地一震!表麵那些早已模糊的古老壁畫驟然亮起!血令與斷槍同時嗡鳴,三者之間竟產生了一種極其複雜的、三角般的能量循環!
以祭壇為基,血令的汙穢、斷槍的怨念、鎖魂鏈的守護、源符的淨化,四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這一刻被強行糅合在一起,達成了一種極不穩定、卻又真實存在的……短暫平衡!
一個瘋狂的念頭湧入顧白腦海。
他猛地抬頭,看向洞口,眼中厲色一閃!
雙手狠狠往下一壓!
“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