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核殿內,時間仿佛被極寒凍結,又似被烈火燒灼,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凝滯。
顧白掌間那縷融合後的能量,溫和卻不容拒絕地流淌過妖姬寸寸斷裂的經脈,所過之處,冰封的痛楚被悄然化開,枯竭的魔元如同久旱逢甘霖,發出細微的、貪婪的吸收聲。她緊繃到極致的身體,在這陌生卻有效的安撫下,難以控製地一點點軟化下來,最終無力地靠向身後的玉池壁,長睫低垂,掩去了眸中所有翻騰的情緒。
【……這力量……竟能滋養魔核……】心聲泄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茫然,【源符……冰芯……究竟在他身上造就了什麼……】
顧白全神貫注地引導著能量,不敢有絲毫分心。他自己亦是強弩之末,每一次輸出都牽扯著丹田針紮般的劇痛,額角冷汗涔涔,但握著她的手卻穩如磐石。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妖姬的氣息終於趨於平穩,眉心的裂痕也稍稍淡去,顧白才緩緩撤回了力量,脫力般向後退坐,靠在冰冷的柱子上,劇烈喘息。
短暫的治療,耗空了他剛剛恢複的些許元氣。
妖姬緩緩睜開眼。琉璃色的眸子恢複了些許神采,雖然依舊疲憊虛弱,但那瀕死的灰敗已然褪去。她下意識地活動了一下手指,感受到體內久違的、微弱卻真實的暖意,目光複雜地掠過顧白蒼白如紙的臉。
【……蠢貨……自己都這副樣子了……】心聲低低罵了一句,卻沒了往日的銳利,反而裹著一層極淡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澀然。
她移開視線,落在自己依舊染血的玄衣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愛潔的天性讓她無法忍受這般狼狽,但此刻連施展一個清潔小術的魔元都擠不出來。
一件相對乾淨的外袍被遞到她麵前。
顧白不知何時掙紮著脫下了自己的外袍,雖然同樣沾著血汙塵土,但至少比她那件徹底破碎的好些。
“換上吧。”他聲音沙啞,彆開臉,“我的傷沒事,恢複得快。”
妖姬盯著那件外袍,沒有接。殿內氣氛一時有些微妙的僵持。
【……誰要你的破衣服!】心聲習慣性地反駁,卻又卡住了。拒絕顯得矯情,接受……又仿佛落了下風。
最終,她極快地、近乎粗魯地一把抓過衣袍,披在身上,寬大的布料立刻將她纖細卻淩厲的身形籠罩,隻露出一張蒼白冷冽的臉。袍子上還殘留著屬於他的、淡淡的血腥氣與一種奇異的、混合著源符清冽與冰芯寒冷的味道。
並不難聞。
她攏了攏衣襟,將自己裹緊,仿佛這樣就能隔絕所有外界的窺探與內心的波瀾。
“那冰芯本源,”她再次開口,聲音恢複了平直的冷調,仿佛剛才的失態從未發生,“你既能融合,便試著煉化掌控。一絲本源,若運用得當,關鍵時刻或可保命。”頓了頓,她又硬邦邦地補充了一句,“……彆再胡亂引爆力量,徒耗自身。”
顧白微微一怔,隨即點頭:“好。”
他知道,這已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關心與指導。
短暫的交流後,沉默再次降臨。但這一次的沉默,不再充滿隔閡與試探,反而流淌著一種劫後餘生、心照不宣的疲憊與……靠近。
兩人各自調息,抓緊每一分每一秒恢複力量。魔核殿內濃鬱的能量環境對他們皆是裨益。
然而,魔宮的危機,並未因他們暫時的安寧而遠去。
約莫半個時辰後,殿外再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比上一次更加慌亂。
“尊上!不好了!”疾影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惶,甚至忘了禮節,直接衝入殿內,“北境……北境傳來急報!魘骨魔君並未退回寒冰王座!他……他出現在了‘葬魔淵’入口!而且……而且正在強行衝擊深淵封印!”
“什麼?!”妖姬猛地站起身,儘管身體晃了晃,臉色卻瞬間寒如萬載玄冰!“葬魔淵?!他瘋了不成!”
顧白也是心頭劇震。葬魔淵?那似乎是比魔淵更加恐怖、連魔族都視為絕對禁地的存在!魘骨想乾什麼?
疾影臉色慘白,急聲道:“留守北境的暗哨拚死傳回訊息!魘骨似乎受了極重的傷,半邊身軀都破碎了,但他不知用了何種秘法,竟引動了葬魔淵深處的死寂魔氣,正在瘋狂攻擊上古留下的封印!他還揚言……揚言……”
“揚言什麼?!”妖姬厲聲追問。
疾影艱難地吞咽了一下,聲音發顫:“揚言……若尊上不即刻交出……交出顧客卿和源符……他便徹底撕開葬魔淵封印,放出其中埋葬的……‘萬古魔骸’……讓整個魔域……為他陪葬!”
瘋狂的威脅!卻有效到了極致!
萬古魔骸!傳說中那是天地初開時隕落的、最強大的幾尊先天魔神的屍骸所化,被曆代魔主聯手封印於葬魔淵最深處,其力量足以汙染吞噬一切生靈!一旦出世,後果不堪設想!
魘骨這是徹底瘋了!自己得不到,便要拉上整個魔域一起毀滅!
妖姬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不是出於恐懼,而是極致的憤怒與……無力。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魔宮新遭重創,實力十不存一。她與顧白皆重傷未愈。如何能阻止一個不惜同歸於儘的瘋子?
所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到了顧白身上。
源符……又是源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