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度陷入一種極度詭異的沉默。廢墟之中,隻剩下彼此壓抑的呼吸聲。目光偶爾在空中短暫交彙,又立刻嫌惡般地閃開,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被那無形的絲線纏繞得更緊。警惕、困惑、恐慌、屈辱,以及一種被迫緊密相連、共享最私密情緒而產生的詭異親密感,在空氣中無聲地流淌、發酵,變得粘稠而灼人。
時間在這凝固的氛圍中緩慢爬行。
顧白僵硬地坐著,一條腿被妖姬的重量壓得早已失去了知覺,隻剩下無數細小的針尖在不停鑽刺,酸麻脹痛,難以忍受。他小心翼翼地、嘗試性地、朝著遠離那溫熱源頭的方向,極其輕微地挪動了一下身體。
就在他動作的刹那——
“呃!”
“嗯……”
兩人幾乎同時發出一聲壓抑的、帶著痛苦與驚愕的悶哼!
顧白腳踝的光紋驟然爆發出灼人的熱浪,那熟悉的警告性刺痛精準地刺入他的神經!而妖姬則感到脖頸上的鎖魂鏈猛地收縮,冰涼的金屬緊緊貼合皮膚,帶來窒息感的同時,一股更強烈的、源自靈魂本源的不安與悸動海嘯般襲來,心慌得幾乎要跳出胸腔,眼前甚至出現了片刻的黑朦!
距離限製不僅還在,而且變得前所未有的敏感和嚴苛!那無形的繩索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猛地收緊,縮短了不止一截!任何試圖分離的企圖,都會立刻引來雙方共同的、加倍的痛苦反噬!
顧白倒抽一口涼氣,立刻不敢再動,咬著牙緩緩挪回原位,額角已滲出細密的冷汗。心底那點剛因力量稍複而升起的微小希望,瞬間又被這殘酷的現實砸得粉碎。
然而,就在剛才那短暫移動、光紋劇烈反應的瞬間,憑借著高度集中的精神和那加強了的詭異連接,顧白捕捉到了一絲極其細微、卻與前一刻單純的痛苦警告截然不同的異常波動——
那波動並非來自光紋本身,而是逆向傳來,通過光紋與那根束縛著妖姬脖頸的鎖魂鏈之間玄奧的聯係,絲絲縷縷地、源自妖姬的體內!
那感覺……極其詭異。仿佛那根冰冷的鎖鏈,正在悄無聲息地、貪婪地……汲取著什麼?
汲取著她體內那些因魔核反噬而失控暴走、不斷破壞她經脈臟腑的狂暴紊亂的魔元?那些充滿了毀滅與暴戾氣息的能量,正被頸鏈一絲絲抽離,然後通過那無形的連接,傳遞向……
傳遞向他腳踝的光紋?!
這個發現如同一道冰冷的閃電,瞬間劈開了顧白的腦海,讓他渾身血液幾乎凝固!
一個荒謬卻可怕的念頭不受控製地瘋長起來:難道這鎖魂鏈……這變異後的秩序光紋……非但不能幫她穩定壓製魔核的反噬,反而像是在……竊取她賴以生存、卻也折磨她的力量?正是因為這種無聲的掠奪,才導致她傷勢恢複得如此緩慢,甚至可能在不斷惡化?!
如果真是這樣……
顧白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在四肢百骸蔓延開來。他下意識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妖姬,她依舊因方才鏈鎖的劇烈反應而輕喘著,臉色蒼白得透明,長睫微顫,脆弱得不堪一擊,對自己體內正在發生的“竊取”似乎毫無察覺。
一種複雜的情緒瞬間攫住了顧白——那是對這詭異鏈子的惱火,是對她傷勢加重的擔憂,是一種仿佛自己在無意中成了“幫凶”的負罪感,甚至……還有一絲極其隱秘的、扭曲的占有感,因為她的力量,正在無聲無息地流入他的身體,成為他的一部分。
【…我在…偷她的力量?】這個認知讓他喉嚨發緊,【…絕不能讓她知道…至少現在不能……】
他迅速垂下眼瞼,掩去眸中翻騰的驚濤駭浪,生怕被她窺見一絲一毫。此刻的沉默,不再是單純的壓抑,更增添了幾分隱秘的罪惡與小心翼翼。
而妖姬,在從那股心悸中緩緩平複後,蹙緊了眉頭。她確實隱約感覺到了自身力量的異常流失,比單純傷勢導致的虛弱更加蹊蹺。但她自然而然地,將這份疑慮歸咎於了彆處——
是這該死的、不穩定的魔核徹底失控了嗎?還是這詭異的鎖鏈異變帶來的副作用?亦或是……這廢墟之中,還隱藏著什麼她未曾發現的、能夠悄無聲息汲取魔元的東西?
她的目光變得冰冷而警惕,如同受傷的困獸,開始無聲地掃視著這片禁錮他們的殘破偏殿,將那懷疑的利刺,從身邊最近的顧白身上,暫時移開,投向了更遠處的、未知的黑暗。
兩人各懷鬼胎,相依相偎的姿勢未曾改變,那雙向的情緒連接依舊在無聲地流淌著模糊的感知,但隔閡與猜忌的陰影,卻已在這最新的發現與誤解中,悄然滋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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