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鎖鏈化作點點幽暗與金色的光塵,緩緩消散在汙濁的空氣中,仿佛從未存在過。但那短暫卻極致觸感——冰冷鎖鏈的纏繞、肌膚相貼的滾燙、以及最後烙印處那幾乎將神魂都震出軀體的戰栗——卻如同燒紅的烙鐵,深深印刻在兩人的神經末梢。
偏殿內死寂無聲,隻剩下彼此粗重而混亂的喘息,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刺耳。
顧白率先從那滅頂般的感官風暴中掙紮出來。他猛地向後縮退,手腳並用地拉開距離,直到後背重重撞上冰冷的斷牆才停下。胸腔裡的心臟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他抬手抹了一把臉,指尖卻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剛才那是什麼?!
那絕不僅僅是鎖鏈的物理束縛!那感覺…更像是某種靈魂層麵的強製共鳴與…審判?尤其是最後那一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依舊癱軟在地的妖姬。她側躺著,蜷縮著,墨色的長發淩亂地鋪散在灰塵中,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的那隻眼睛失神地望著虛空,眼角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唇瓣被自己無意識咬得滲出血絲,與蒼白到透明的膚色形成驚心的對比。她的身體還在細微地顫抖,仿佛寒夜中無處可歸的幼獸。
脆弱,易碎,卻又散發著一種剛剛被徹底蹂躪過的、驚心動魄的妖異感。
顧白的喉嚨有些發乾,一股複雜難言的情緒在胸腔裡翻騰——有劫後餘生的後怕,有對那未知力量的恐懼,有對這詭異連接的憎惡,但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極其微弱的、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被那極致感受撩動後的悸動?
他狠狠唾棄了這絲不合時宜的悸動。
“冷靜!顧白,冷靜!”他在心裡對自己嘶吼,“這他媽的都是這見鬼的鏈子和這瘋女人搞出來的幻覺!重點是活下去!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的目光開始銳利地掃視這片將他們困住的殘破偏殿。殿門被巨大的落石堵死,隻留下狹窄的縫隙,透進些許慘淡的光線,也帶來了外麵廢墟中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焦糊味、塵土味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腐朽的血腥氣。
不能再待在這裡了。資源匱乏,危機四伏,更重要的是,和這個狀態極度不穩定的女人困在一起,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險。誰知道那該死的鎖鏈下次又會發什麼瘋?
必須想辦法出去!
他的視線落在那些堵門的巨石上,又看了看自己依舊虛弱無力的手腳,眉頭緊鎖。憑他現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挪開那些石頭。
而就在這時,妖姬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帶著痛苦意味的呻吟,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鳳眸中最初的迷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幾乎要將她自己吞噬的驚悸與恐慌。鏈縛的觸感似乎還殘留在他皮膚上,…
她猛地抬手,死死捂住了自己鎖骨下方的位置,指尖用力到泛白,仿佛想要按住那個灼熱的、剛剛引發了驚天動地反應的烙印,又像是想要將它摳挖出來。
她的目光猛地射向顧白,那裡麵沒有了之前的冰冷殺意,而是某種更原始的、被觸及了最深層禁忌的恐懼與…一絲難以置信的探究?
【他…碰到了…】
【為什麼…會有那種反應…】
【這該死的鏈子…到底變成了什麼怪物?!】
【他…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
斷斷續續的心聲,充滿了混亂與恐慌,精準地傳入顧白腦中。
顧白心中冷笑。果然,她也在害怕。害怕這失控的連接,更害怕她最大的秘密被窺破。
但他麵上卻絲毫不顯,隻是喘勻了氣息,用儘可能平靜甚至帶點沙啞的聲音開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這裡不能待了。”
妖姬瞳孔微縮,似乎沒料到他一開口說的是這個。她強壓下內心的驚濤駭浪,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具有掌控力,卻掩不住那一絲虛弱:“…你說什麼?”
“我說,這裡不安全,也沒吃沒喝。”顧白指了指被堵死的殿門,“得想辦法離開這個偏殿,去找彆的能落腳的地方。除非魔主您想活活餓死渴死在這裡。”
他的語氣很平淡,甚至帶著點實事求是的分析,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意外從未發生。
妖姬沉默了。她當然知道這裡不能久留。隻是剛才的變故和身體的極度虛弱,讓她一時亂了方寸。此刻被顧白點破,她重新意識到現實的嚴峻。
她嘗試調動體內魔元,卻隻引一陣空蕩刺痛和更強烈的眩暈感,臉色又白了幾分。
【…魔元幾乎枯竭…傷勢太重…】
【…必須儘快找到穩定之地療傷…】
【…可是…】
她的目光掃過顧白,心底升起強烈的猶豫和戒備。離開這裡,去往更廣闊的魔宮廢墟,意味著變數增多,也意味著…這個越來越難以控製的“變數”,可能會獲得更多的機會…
顧白清晰地聽到了她的猶豫。他扯了扯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魔主是擔心我跑了?還是覺得我現在這樣,能跑到哪裡去?”他晃了晃腳踝,那圈暗金光芒似乎也隨之微弱地閃爍了一下,“再說了,有這東西在,我能離您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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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半真半假。他確實想跑,無比想。但他更清楚,在徹底搞清楚這鎖鏈的變異和找到應對方法之前,盲目逃離死路一條。當務之急,是擺脫這個絕境,找到生存資源。
妖姬死死盯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任何一絲虛偽的痕跡。但顧白的表情平靜得很,甚至因為剛剛的消耗和之前的傷勢,顯得格外疲憊和…坦誠?
【…他說的…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