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轉瞬即逝。
出發前往葬魔淵東南裂隙的時辰定在破曉。當第一縷熹微的天光透過魔宮高窗,映亮殿內漂浮的微塵時,青蘿已恭敬地候在魔核殿外。她身後是精心挑選的一隊魔宮精銳,以及幾位擅長陣法和淨化之術的魔族長老,度法祭司赫然在列,手持骨杖,神情肅穆。
殿門緩緩開啟。
顧白率先步出。他已換上一身利落的玄色勁裝,外罩一件暗紋鬥篷,氣息內斂,麵色依舊帶著傷後的蒼白,但那雙眸子卻銳利如鷹隼,掃過眾人時,帶著無形的威壓。他並未完全恢複,但掌控秩序本源後帶來的質變,讓他即便在虛弱中,也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感。
緊接著,妖姬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被迫換上了象征魔主身份的墨色宮裝,華貴依舊,卻更襯得她臉色慘白,身形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青蘿小心翼翼地上前攙扶,能感覺到她手臂的冰涼和細微的顫抖。妖姬低垂著眼睫,刻意避開與顧白有任何視線接觸,但鎖魂鏈那無形的紐帶,卻讓她無法忽略他身上傳來的、那種即將麵對挑戰時的冷靜與……一絲隱晦的興奮。
“出發。”顧白沒有多餘的話,簡短下令,率先向傳送陣走去。
妖姬在青蘿的攙扶下默默跟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虛浮無力。度法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尤其在妖姬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隨即也跟了上去。
通過短途傳送陣,一行人很快抵達了葬魔淵邊緣的哨站。剛一踏出陣法,一股混雜著硫磺、腐朽和某種深入靈魂的陰冷氣息便撲麵而來。天空是永遠不變的昏黃色,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遠方,一道橫亙大地、深不見底的巨大裂隙如同猙獰的傷疤,不斷向外吞吐著濃鬱如墨的魔氣,其中隱約可見扭曲的穢物身影。東南側,那裡的魔氣尤為活躍,形成了一道衝天的暗紫色氣柱,伴隨著低沉的、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轟鳴。
哨站條件簡陋,氣氛緊張。駐守的魔將見到顧白和妖姬,連忙上前行禮,快速彙報著最新的險情:裂隙擴張速度加快,魔氣汙染範圍已超出預估,派出的偵查小隊有去無回。
顧白冷靜地聽著,目光始終鎖定遠方那暗紫色的氣柱。他能感覺到,體內那縷被鎮壓的魔神意誌,在此地變得異常活躍,蠢蠢欲動,而秩序之力則自發運轉,在體表形成一層微不可見的淨化光暈。妖姬的狀況則更糟,魔核受到深淵氣息的強烈引動,開始不受控製地躁動,她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強壓製住痛苦的呻吟。
“按計劃,布置淨化陣法,穩住外圍。”顧白下令,“度法祭司,帶路,我們去裂隙邊緣查看。”
“顧客卿,陛下,請隨老朽來。”度法當先引路,骨杖點地,蕩開一圈圈微光,暫時驅散了靠近的汙穢魔氣。
越靠近裂隙,環境越是惡劣。地麵龜裂,流淌著灼熱的岩漿細流,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惡臭。扭曲的魔化植物張牙舞爪,暗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顧白將妖姬半護在身後,秩序之力形成一個小型屏障,將兩人籠罩其中。這個舉動看似體貼,卻讓妖姬感到更加屈辱——她竟淪落到需要仇敵的庇護才能在此地立足。
度法在一處相對較高的斷崖邊停下。從這裡可以清晰看到那道巨大的裂隙,暗紫色的魔氣如同瀑布般從中傾瀉而出,衝擊著崖壁,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裂隙邊緣的空間極不穩定,時而扭曲,時而撕裂開細小的空間裂縫。
“就是此地了。”度法神色凝重,“老朽需在此布下‘九幽鎮淵陣’的核心陣眼,但需借顧客卿的秩序之力點燃陣眼,同時需陛下以魔核之力溝通地脈,暫時平複此地躁動的魔元。二者必須同步,方能生效。”
顧白看向妖姬。妖姬臉色慘白如紙,魔核的躁動讓她幾乎站立不穩,眼神中充滿了對眼前恐怖景象的恐懼和對即將到來“合作”的抗拒。
“可以。”顧白代替她回答,語氣不容置疑。他伸出手,不是去扶她,而是虛按在她後心,“我會引導秩序之力助你穩定魔核,你隻需按照度法指引,釋放魔核之力即可。”
他的手掌並未真正接觸,但通過鎖魂鏈和秩序之力的雙重連接,一股精純平和的暖流緩緩注入妖姬體內,強行撫平了她魔核的劇烈震蕩。這種被強行“安撫”的感覺,讓妖姬身體一僵,心中五味雜陳,既有暫時解脫痛苦的鬆懈,又有更深層的無力與悲哀。
度法開始布陣,口中念念有詞,骨杖揮舞間,一道道玄奧的符文被打入地麵。顧白全神貫注,調動秩序之力,準備隨時響應。妖姬被迫集中精神,引導著被顧白暫時“馴服”的魔核之力,嘗試與腳下狂暴的地脈建立聯係。
就在陣法進行到關鍵時刻,異變陡生!
一道淩厲無匹的仙光,毫無征兆地從側麵一道空間裂縫中激射而出,目標直指正在施法的度法!與此同時,數道身影從不同方向的隱蔽處竄出,直撲顧白和妖姬!為首之人,白裙飄飛,眉心朱砂鮮紅,正是蘇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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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魔頭!受死!”蘇婉清厲聲喝道,手中仙劍光華大盛,顯然是有備而來,時機抓得極準,正在顧白和妖姬力量被陣法牽製的瞬間!
顧白眼中寒光一閃,他早已料到蘇婉清可能會趁機發難,但沒想到她如此果決,且似乎對陣法節奏了如指掌!他第一時間並非迎敵,而是猛地將妖姬往自己身後一拉,同時秩序之力暴漲,化為一麵堅實的光盾,擋下了襲向他和妖姬的大部分攻擊!
“噗——”妖姬猝不及防,被顧白強行拉扯,本就勉力維持的魔核之力瞬間紊亂,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度法那邊也遭遇突襲,雖及時避開了要害,但布陣過程被打斷,陣法反噬讓他悶哼一聲,後退數步。
場麵瞬間大亂!天刑宗修士與魔宮護衛戰作一團,仙光魔氣縱橫交錯。
蘇婉清的目標顯然不止是破壞陣法,她劍鋒一轉,竟巧妙避開顧白的正麵防禦,一道刁鑽的劍氣直刺妖姬心脈!她算準了此刻妖姬最為虛弱,是擊殺的最佳時機!
顧白眼神一冷。妖姬現在還不能死!他手腕一翻,一道凝練的秩序光矢後發先至,精準地撞散了蘇婉清的劍氣。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交錯間,蘇婉清的目光與顧白有了一瞬間的接觸。
她的眼神複雜無比,有刻骨的仇恨,有決絕的殺意,但在那仇恨深處,似乎還隱藏著一絲極其微弱的、連她自己都可能未曾察覺的……探究?或者說,是對顧白如此“緊張”妖姬的一絲不解與……不悅?
顧白精準地捕捉到了這一閃而逝的微妙情緒。心中冷笑,麵上卻絲毫不露。他擋在妖姬身前,目光冰冷地看向蘇婉清:“蘇聖女,看來我們的‘合作’,誠意有限。”
蘇婉清一擊不成,毫不戀戰,冷笑一聲:“與魔孽,何談誠意!”話音未落,她已身形飄退,與其他天刑宗修士彙合,顯然是準備撤離。
顧白沒有追擊。他低頭看了一眼因魔核反噬和驚嚇而幾乎暈厥的妖姬,又瞥了一眼被打斷陣法、臉色陰沉的度法,最後望向蘇婉清消失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
這次襲擊,雖然打斷了計劃,卻也給了他一個機會——一個在蘇婉清麵前,進一步塑造“顧白”與“阿白”形象差異,並悄然撥動她心弦的機會。蘇婉清看到了他“保護”妖姬,這與她記憶中那個可能會被蠱惑、相對“單純”的阿白截然不同。這種強勢、冷靜、甚至帶著幾分邪異的形象,或許會在她心中激起更複雜的波瀾。
而妖姬,在經曆了瀕死的恐懼和再次被顧白“所救”後,儘管動機不純,那扭曲的共生關係,似乎又纏得更緊了一些。
葬魔淵畔,暗流愈發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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