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站的夜晚再次降臨,比起前夜的死寂與傷痛,今夜多了一份緊張有序的忙碌。防禦工事在各隊魔修的輪番努力下已初具雛形,黯淡的法陣光罩重新穩定下來,如同受傷巨獸結痂的皮膚。巡邏的火把在寒風中搖曳,拉長守衛們警惕的身影。
顧白沒有待在指揮所,而是在自己那間簡陋的石室內。桌上攤開著那幅從密室得來的獸皮地圖,以及幾塊記錄著詭異能量波動的玉簡。燭光下,他的側臉輪廓分明,眉頭緊鎖,指尖在地圖上蝕骨沼澤的區域反複劃過,腦海中不斷推演著各種可能性。
“墟界……萬鑰……祭壇……”每一個詞都重若千鈞。他知道,此行蝕骨沼澤,已不再是簡單的調查或報複,而是一場關乎存亡的博弈。對手隱藏在暗處,實力未知,目的駭人,而他和妖姬,就像是手持火把走入雷區的盲人,每一步都可能萬劫不複。
石門被輕輕叩響。
“進來。”顧白頭也未抬。
門被推開,妖姬走了進來。她依舊穿著那身黑色勁裝,外麵披了件厚鬥篷,臉色比白日裡好了一些,但唇色仍顯淡白。她手中端著一個木托盤,上麵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肉粥和幾樣簡單小菜。
“青蘿說你晚膳沒用。”她將托盤放在桌上,聲音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
顧白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抬眼看向她。燭光為她蒼白的臉鍍上了一層暖色,減弱了幾分淩厲,添了幾分柔美。她站在那裡,沒有靠近,也沒有離開,仿佛隻是完成一項必要的任務。
“沒什麼胃口。”顧白揉了揉眉心,實話實說。巨大的信息量和壓力確實讓他忽略了生理需求。
“身體是根本。”妖姬淡淡道,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容置疑,“哨站可以倒,你若倒了,才是真的完了。”這話說得直接,甚至有些冷酷,卻切中要害。她將粥碗往他麵前推了推,“趁熱吃。”
顧白看著她,忽然發現她垂在身側的手,指尖有些不自然地蜷縮著,似乎在緊張。他心底那根緊繃的弦,莫名鬆動了一絲。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溫熱的粥米帶著淡淡的肉香,滑入胃中,帶來些許暖意。
“你的傷,如何了?”他一邊吃,一邊問道,目光卻依舊落在她身上。
“無礙。”妖姬移開視線,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老蠱婆的藥,還有你……”她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那股力量,很有用。”
室內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顧白喝粥的細微聲響和燭火劈啪的聲音。一種微妙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淌,不同於以往的針鋒相對,也不同於冰穴中的生死與共,更像是一種……不知該如何相處的尷尬與試探。
顧白很快吃完了粥,將碗放下。他看向妖姬,發現她依舊站在那裡,沒有要走的意思。
“還有事?”他問。
妖姬轉過身,紫瞳對上他的目光,裡麵情緒複雜。“去蝕骨沼澤,你有幾成把握?”她終於問出了盤旋在心頭的問題。
顧白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沒有把握。”他回答得異常坦誠,“對手在暗,我們在明。‘墟界’之事,超出你我認知。此去,九死一生。”
妖姬的心沉了下去,但顧白的坦誠反而讓她奇異地平靜了些許。至少,他沒有用虛假的希望安撫她。
“但必須去,不是嗎?”她輕聲道。
“是。”顧白點頭,目光銳利起來,“不去,就是坐以待斃。去了,至少還能搏一線生機。而且……”他頓了頓,聲音壓低,“我們未必沒有優勢。”
“優勢?”妖姬疑惑。
“我們是‘鑰匙’。”顧白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或者說是‘變數’。既然他們需要‘鑰匙’才能開啟‘墟門’,那在儀式完成前,他們反而不敢讓我們輕易死掉。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妖姬眸光一閃,明白了他的意思。險中求勝,將自身的“價值”轉化為籌碼!
“所以,”顧白站起身,走到她麵前,距離近到能看清她眼中自己的倒影,“當務之急,是在出發前,儘可能提升實力,尤其是你。”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口位置,那裡是魔核所在,“你的魔核越穩定,我們能掌控的變數就越大。”
妖姬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想後退,卻被他下一句話定住。
“我幫你。”顧白的聲音低沉而肯定,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力量,“像今天那樣,用秩序之力幫你溫養魔核。”
妖姬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白天在醫療帳篷那次,是在眾人麵前,帶著治療的性質。而此刻,夜深人靜,孤男寡女……這意味截然不同。鎖魂鏈那頭傳來他平穩卻堅定的心緒,沒有雜念,隻有一種純粹的、想要提升整體實力的目的性。
這反而讓她更加心慌意亂。
她張了張嘴,想拒絕,想維持自己魔主的驕傲,但理性告訴她,這是最快最有效的恢複方式。而且……內心深處,她對那股能緩解她痛苦、帶來平和的力量,也有著難以抗拒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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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驕傲敗給了現實,也敗給了那絲隱秘的渴望。
“……好。”她垂下眼簾,聲音幾不可聞。
顧白沒有再多言,指了指室內唯一的那張床鋪:“坐下。”
妖姬依言走到床邊坐下,雙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心跳如擂鼓。她感覺到顧白走到她身後,然後,一雙溫熱的手掌,輕輕貼在了她的後心要害之處。
儘管隔著衣物,那掌心的溫度依舊清晰傳來,讓她身體瞬間僵硬。
“放鬆。”顧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引導我的力量,融入你的魔核。”
妖姬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放鬆下來,閉上雙眼,開始內視魔核。緊接著,一股精純、溫和卻又磅礴的秩序之力,如同溫暖的泉水,透過顧白的掌心,緩緩流入她的經脈,最終彙向那半枚魔核。
與白天的短暫接觸不同,這次的力量輸送更加持續、更加深入。秩序之力包裹著魔核,滋養著那絲本源,撫平著因古魔之息和連番惡戰而產生的細微裂痕。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暢感蔓延開來,讓她幾乎要喟歎出聲。
而更讓她心神失守的是,通過鎖魂鏈,她不僅能感受到力量的流淌,更能清晰地“聽”到顧白此刻的心境——專注、冷靜,如同最精密的儀器在操控著力量,沒有絲毫旖旎雜念,卻又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近乎守護般的鄭重。
這種純粹與鄭重,比任何曖昧的觸碰更具衝擊力。
她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甚至不自覺地微微向後,靠向那溫暖的力量源泉。
顧白感受到她身體的放鬆和後靠的細微動作,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和。他維持著力量的輸出,心神卻有一小部分,不受控製地飄向了掌心下那具纖細卻蘊含強大力量的身體,飄向了她微微泛紅的耳根和輕輕顫動的長睫。
石室內,燭火安靜地燃燒。兩人一坐一立,無聲無息,隻有力量在彼此間循環流淌,還有那通過鎖魂鏈清晰可辨的、逐漸同步的心跳聲。
夜還很長,療傷的過程也很長。而某些東西,就在這寂靜的夜色與力量的交融中,悄然發生著改變。心牆的裂隙,越來越大,直至某一刻,轟然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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