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吻的餘溫,如同最烈的魔域焰火,灼燒著顧白的唇,更灼燒著他的心。他幾乎是憑借著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將依舊有些懵懂、眼波迷離的妖姬從池水中撈起,用那寬大的冰蠶絲浴巾將她緊緊裹住,然後幾乎是半抱著,倉促而狼狽地逃離了那氤氳著致命誘惑的溫泉洞窟。
一路無言。顧白的心跳如同戰場上的擂鼓,激烈地撞擊著他的耳膜。懷中的人異常安靜,隻是將濕漉漉的頭靠在他的肩窩,溫順得不像話,唯有那透過浴巾傳來的、她身體的微顫,和那依舊紊亂的呼吸,昭示著方才那場失控並非幻覺。
回到寢殿,青蘿早已候著,見到兩人這般模樣歸來,尤其是顧白那緊繃到極致、仿佛隨時會斷裂的神色,以及妖姬那緋紅未褪、眼含水光的模樣,她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了然,卻什麼也沒問,隻是默默上前,接過妖姬,熟練地為她更換乾爽的衣物,安置她休息。
顧白沒有在內室停留,他甚至不敢再多看榻上的妖姬一眼,轉身便衝回了外間。他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在地,將滾燙的臉深深埋入膝間,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在做什麼?
他究竟在做什麼?!
那個吻,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感到恐懼的熟悉與渴望,仿佛早已在靈魂深處演練過千百遍。那不是報複,不是折辱,而是……一種近乎絕望的沉淪與確認。確認她的存在,確認她的回應,確認那冰層之下洶湧的、他不敢麵對的情感。
可她是妖姬!是那個曾親手斬殺“阿白”也是他的一部分)、將他視為替身囚禁折辱的魔主!即便她如今遺忘了一切,即便她展現出了全然不同的一麵,那刻骨銘心的過往就能一筆勾銷嗎?
理智與情感在他腦中激烈地廝殺,如同兩股狂暴的洪流,幾乎要將他的神魂再次撕裂。唇上那柔軟而灼熱的觸感揮之不去,混合著她身上獨特的幽蘭冷香,如同最頑固的魔咒,纏繞著他的感官。
他後悔嗎?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自己此刻心煩意亂,如同被困在籠中的野獸,找不到出口。
內室裡,妖姬並未立刻入睡。她躺在柔軟的床榻上,睜著那雙迷蒙的紫瞳,望著玄色的帳頂。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自己的唇瓣,那裡似乎還殘留著顧白霸道而灼熱的氣息,帶著一種陌生的、令人心悸的酥麻感。
她不懂那意味著什麼。記憶依舊是一片空白,但身體卻仿佛擁有自己的記憶。當他吻下來的時候,那股戰栗的熟悉感,那不由自主的回應,都來得那麼自然,仿佛本該如此。
“顧白……”她極輕地念出這個名字,心口泛起一種奇異的、酸酸澀澀的感覺,不難受,反而帶著一絲隱秘的悸動。她蜷縮起身子,將臉埋入還帶著他懷抱餘溫的枕頭裡,鼻尖縈繞著他身上那清爽又帶著一絲藥草氣息的味道,竟覺得無比安心。
這一夜,對兩人而言,都注定漫長。
顧白在外間輾轉反側,根本無法入定。一閉上眼,便是溫泉中那氤氳的水汽,她濕透的薄紗下若隱若現的曲線,以及那雙近在咫尺、水光瀲灩的紫瞳。
而內室的妖姬,在淺眠中似乎也並不安穩。她做了些光怪陸離的夢,夢裡沒有具體的場景和人物,隻有一片混沌的溫暖與一種強烈的、想要靠近某個氣息的渴望。
後半夜,萬籟俱寂。
顧白終於在極度的疲憊與心緒交瘁中,陷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的淺眠。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感覺到一陣極其輕微的、窸窸窣窣的動靜靠近。他猛地驚醒,警惕地睜開眼,卻看到了一幅讓他心跳驟停的畫麵——
內室的門簾被一隻白皙的手輕輕掀開,妖姬隻穿著一件單薄的寢衣,赤著腳,如同夢遊般,眼神迷離地走了出來。她似乎並沒有完全清醒,長發淩亂地披散著,紫瞳中沒有焦距,隻是憑著某種本能,踉踉蹌蹌地,朝著他所在的方向摸索過來。
“妖姬?”顧白壓低聲音,帶著驚疑。
她似乎沒有聽到,依舊一步步靠近,直到走到他麵前,才停下腳步。她低頭,迷蒙的目光落在他臉上,看了許久,仿佛在確認什麼。
然後,在顧白震驚的注視下,她緩緩地、如同尋求溫暖的小獸般,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偎進了他的懷裡,將頭枕在了他的膝上,發出一聲滿足的、如同歎息般的囈語:“冷……”
顧白渾身僵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能感受到她身體的柔軟與冰涼,能聞到她發間熟悉的幽蘭冷香。她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全然地依賴著他,仿佛他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港灣。
所有的掙紮,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被她這無意識的、全然的信賴擊得粉碎。
他抬起微微顫抖的手,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輕輕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落在了她單薄的背上,將她更緊地擁入懷中,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驅散她的寒意。
妖姬在他懷裡蹭了蹭,尋了個更舒適的位置,呼吸漸漸變得均勻綿長,徹底沉入了安眠。
顧白低頭,看著懷中這張恬靜的睡顏,月光透過窗欞,為她鍍上了一層清輝。心中的滔天巨浪,奇異地平複了下來,隻剩下一種難以言喻的、混雜著心疼、無奈與一種深沉悸動的平靜。
他終究……還是逃不開。
無論前路是深淵還是救贖,這一刻的溫暖與安寧,讓他甘願沉溺。
夜還很長。
而某些悄然滋生的東西,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生根發芽,再難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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