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8月29日,
京城的天藍得晃眼,陽光也很晃眼。
“星期三樂隊”的四位大小姐,終於!終於!把這兩個月瘋狂連軸轉的駐場演出,全都他娘的搞定了!
黃文文大小姐特地明智的把八月最後這三天從行程表上摳了出來。原本的鹹魚計劃堪稱完美:前兩天直接躺平,睡它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把這兩個月透支的膠原蛋白和腦細胞能補多少算多少;最後一天用來收拾行李,然後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江湖再見。
然而!計劃這玩意兒,生來就是被打臉的!
黃大小姐,這位興奮擔當,這兩個月已經成功把生物鐘調成了“夜貓子pus”——晚上嗨翻天,早上起得比打鳴的公雞還早,這天早上,她又雙叒叕比其她姑娘早醒了,瞪著天花板,感覺渾身的精力無處安放。閒著也是閒著,她頂著一張“我是誰我在哪”的懵圈臉,爬起來就開始搗鼓麵膜,畢竟兩個月乾完半年的活兒,這臉沒垮成沙皮狗已經是老天爺開恩了。
可敷著麵膜也閒不住手啊,她瞥見桌上那半拉子《大雨一直下》的曲譜,頓時又來了精神,拿起筆就開始哼哼唧唧地填坑。那調子,斷斷續續,跑調帶拐彎,在清晨的寧靜裡顯得格外…刺耳。
“我說窗外雨聲滴滴嗒嗒…嗒嗒嗒…三天三夜…嗝…都還在那下…”黃文文沉浸在自己的“創作”裡,完全沒注意到身後三雙帶著殺氣的眼睛。
“黃!文!文!”陳靜頂著雞窩頭,咬牙切齒地從被窩裡爬出來,聲音帶著沒睡醒的沙啞和滔天怨氣,“你丫是不是有病?大清早的魔音灌耳,還讓不讓人活了?”
“就是,老娘的美容覺!我的膠原蛋白。”薑薑哀嚎一聲,手上的枕頭就朝黃文文扔了過去。
“擾人清夢,罪加一等。”連好脾氣的蘇蘇都忍不住加入了聲討陣營。
一時間,小小的客廳裡雞飛狗跳。四個穿著清涼吊帶睡裙、春光乍泄、雪膚晃眼的小姐姐,上演了一場枕頭大戰兼“懲戒惡徒”的晨間運動。尖叫、笑罵、雪白的大長腿在眼前晃來晃去…場麵一度非常香豔且混亂。
鬨騰夠了,四個“瘋婆子”癱在沙發和地毯上喘氣,又神奇地秒變回“相親相愛好閨蜜”模式,開始進行護膚模式,嘴巴也沒閒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打屁。話題,不出意外地又拐到了遠在閩南的某個小豆丁身上。
陳靜一邊用手指梳理著被揉成鳥窩的短發,一邊開啟吐槽模式:“那個瓜娃子,這個點不是在睡懶覺流哈喇子,就是邁著他那六親不認的‘鹹魚步’在巡山,整個暑假倆月,除了這兩件事,我就沒聽說他乾過第三件人事兒,上次唐曉白還偷偷給我打小報告,說一個多月沒逮著他人影了。神出鬼沒的。”
黃文文敷著慘白的麵膜,聞言有點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呃…該不會是我催歌催得太狠,把孩子嚇自閉了吧?”自從上次電話裡,她一句“算你狠”,陳野回了一句“算我笨”,然後順杆爬搞出一首《算你狠》的高潮後,那小豆丁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再沒主動打過電話,黃文文一開始還沉浸在收獲新歌的喜悅裡,過了幾天一琢磨,不對啊,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對著一個六歲的奶娃子,跟周扒皮催長工似的?雖然…那奶娃子產出的都是“核武器”級彆的歌。
遠在閩南精神病邊緣反複橫跳的陳野:阿嚏!誰在念叨我?
其實真怪不得陳野不打電話。他最近的精神狀態嘛…呃,基本屬於在“焦慮症”和“偏執狂”之間反複橫跳,離精神病院vip床位也就差那麼一哆嗦了。周邊一些事情和前世記憶出現了偏差,他一直鴕鳥心態假裝看不見不去深究。可隨著9月這個關鍵時間點一天天逼近,巨大的焦慮像藤蔓一樣纏住了他——他怕自己這隻重生的蝴蝶扇動了翅膀,徹底改變曆史,讓他唯一的救贖、唯一的精神支柱葉萱,不再出現在那條命定的路上,這種恐懼快把他逼瘋了,他不知道如果葉萱沒出現,他以後的日子要怎麼辦。
幾人吐槽了一會陳野和幼兒園裡的幾個瓜娃子後,話題又轉回到她們的“宏圖偉業”,那張難產的ep上。
這兩個月,她們簡直活成了“音樂牲口”,晚上化身酒吧台柱子,聲嘶力竭炸場子;白天就變身“音樂民工”,一頭紮進排練室,補曲子,搞創作,忙得腳打後腦勺,連放個屁都得掐著表。就這強度,ep的進度嘛…隻能用“喜憂參半,且喜少憂多”來形容。
《小美滿》和《就是哪吒》這兩尊“核武器”大神,早就被她們盤得油光水滑,可以直接塞進ep裡當頂梁柱,完全不用操心。省心!
麻煩的是《大雨一直下》。陳野那小鬼頭,就甩過來一個核心旋律和洗腦到不行的副歌“大雨還在下…”),然後呢?中間過渡段?空白。歌詞深度打磨?空白。編曲的層次感?空白。全靠她們幾個用自己本就不富裕的腦細胞去填充完善。目前進度條卡在三分之二處,慢得像隻背著房貸的蝸牛在爬!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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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最頭疼的是《算你狠》,好家夥,比她們自己搞原創都難。陳野就給了她們一個原地爆炸的高潮段落“我說算你狠…”那幾句),外加幾句方言大雜燴的開頭結尾“一杯二鍋頭…”),中間呢?全是空白。一片虛無,這感覺,就像陳野甩給她們一塊頂級的a5和牛,然後拍拍屁股說:“喏,肉給你們了。剩下的麵包胚、新鮮蔬菜、秘製醬料、配菜薯條,你們自己想辦法湊吧。哦對了,記得給我做出個米其林三星水準的漢堡來,少一顆星我都不認賬!”這工作量,愁得姑娘們每次照鏡子都感覺發際線又悄悄後移了一毫米,造孽啊!
就這樣滿打滿算才四首歌,想湊夠一張像樣的ep,還差那麼一兩首。拿以前她們自己寫的那堆“自嗨型”廢稿來充數?算了吧,那玩意兒塞進去,不是自己打自己臉,拉低整張ep的檔次嗎?丟不起那人。
於是乎,黃文文大手一揮,下達了死命令:每人,獨立創作一首題材風格不限,最後拿出來pk,擇優或者矮子裡拔將軍)錄取。為了樂隊這攤子事兒,黃文文連家族裡那攤子利潤可觀的貿易生意都暫時甩手,一股腦塞給了堂哥表弟,美其名曰“鍛煉新人”。薑薑和蘇蘇更狠,一個直接辦了休學,另一個把公務員備考資料直接打包扔進了床底吃灰。最爽的當屬陳靜,放暑假就是任性!時間自由得像撒歡兒的野馬!
中午,四個餓得前胸貼不著後背的姑娘,除了薑薑以外。終於決定放過自己可憐的腦細胞,先把肚子填飽。吃飽喝足,懶得想那些糟心的創作,乾脆把這兩個月的“血汗錢”好好清算一下,數錢總能讓人快樂吧?
黃文文立刻化身“黃扒皮·財務總監”,麵前攤開一張寫得密密麻麻、堪比天書的紙,上麵是她這兩個月嘔心瀝血記下的每一分“血汗錢”。她清了清嗓子,拿出宣讀聖旨的架勢:
“咳!姐妹們!豎起耳朵聽好了!咱們這兩個月,總共跑了…嗯…讓老娘數數這密密麻麻的…”她手指點著本子,眼神犀利,“500塊一場的,6場!”
“這麼少?”薑薑立刻插嘴,嘴裡還叼著根薯條,“我記得後麵不是漲價了嗎?黑心酒吧壓榨我們?”
“急啥!後麵有大的!”文文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600塊一場的,19場!”
“700塊的,20場!”
“800塊的,5場!”
“1000塊的,2場!”文文特意加重語氣,“這兩場還是看在紅星前輩的麵子上,硬著頭皮跑到鳥不拉屎的郊區去的,累得老娘妝都花了虧大了。”
“最後”文文故意停頓,吊足胃口,猛地提高音量,幾乎破音,“重頭戲來了,3000塊一場的,7場,整整7場!”
“哇靠!7場?”陳靜和薑薑異口同聲地尖叫,眼睛瞬間變成了“¥¥”的形狀,手裡的飲料差點掉地上。
這7場天價演出,大部分都得感謝雲盛酒屋那位“識貨”的老板。自從上次蘇蘇一酒瓶爆了胡老五的頭,然後蘇蘇她爹蘇漢卿蘇大佬在第三天胡老五還沒來得及找黃家麻煩的時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把胡老五和他那幫烏合之眾按在地上瘋狂摩擦,蘇大佬效率奇高,第二天聽說寶貝閨女被調戲了,立刻啟動調查程序。好家夥,一查一個準,胡老五本人滑不溜秋,估計也是沒少被幾個親哥親姐罵。他手下那些馬仔乾的醃臢事可不少,證據鏈哢哢一整理,第三天就把胡老五打包送進局子裡啃窩窩頭去了。雲盛老板一看這雷霆手段,哪裡還不明白“星期三樂隊”背後站著真神?甭管是為了討好還是真心看好,立刻動用關係,硬生生從其他酒吧手裡換了好幾場駐唱演出過來。這可苦了隔壁原本生意火爆的88號酒吧,被雲盛這麼一搞,客流量斷崖式下跌。88號老板也不是吃素的,打聽清楚“星期三”後麵幾場的安排,也砸錢找關係連著“換”了三天過來。雲盛一看自己場子連著三天生意慘淡,哪裡肯乾?又開始騷操作搶時間…結果就是,三裡屯其他酒吧老板不乾了!你們兩家神仙打架,我們這些池魚還活不活了?最後鬨得不可開交,還是紅星音樂社的前輩們出麵調停,才把這場“搶人風波”按了下去。也算是因禍得福,身價被硬生生炒上去了。
現在,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算總賬。黃扒皮·文拿起筆,龍飛鳳舞地在紙上劃拉:
3000元場x7場=元巨款!)
600元場x19場=元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