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4月29日,星期一。
陳野趴在幼兒園的小桌子上,感覺腦殼子還有點嗡嗡的,像是昨天體育場排練的鼓點還沒散乾淨。小李老師溫柔的聲音在講著故事,但內容像隔著一層水霧,聽不真切讓陳野由不得又是一個大大的哈欠,真溫柔真好聽真想睡覺…
“呼……”陳野悄悄吐了口氣。想著連著一個多月的組織排練、構思寫書情節,精神像根繃緊的弦,不過明天就是五一演唱會正式開始的日子了,想到這又是一陣子腦闊疼,不行,得放鬆。再這麼下去,五一那間天指不定得出啥問題。他揉揉發澀的眼睛,決定給自己放個假。
窗外,陽光正好,微風不燥。天氣預報說明天也是個大晴天。一個念頭像小芽一樣冒了出來:五月一號的勞動節,既然要去演出乾脆提前請假,就去植樹吧,順便帶瓜娃子們親近一下大自然,放鬆身心,還能給地球添點綠,多好。
於是趁著下午自由活動時間,陳野把幾個平時玩得好的小朋友聚攏過來,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誘惑力:“咳!明天天氣超級好。有沒有人想跟我去森林公園植樹,種一棵屬於自己的小樹苗。”
話音未落,就像往平靜的池塘裡扔了塊大石頭,瞬間激起千層浪。
“我,我,我要去。”唐曉白第一個蹦起來,川普喊得震天響,馬尾辮甩得搖搖晃晃。。
“植樹,種樹,我要去。”許多多緊隨其後,小眼睛閃爍著光芒。
“hiahiahia~~~種太陽,種太陽。”陳芊芊原地轉圈,小臉興奮得通紅。
陳野心裡有數,人多容易出亂子,他隻邀請了這些核心小夥伴。他叉著小腰,模仿大人的語氣:“想去可以,但要先問過你們的爸爸媽媽哦,他們同意了才行。”
小朋友們頓時像被按了暫停鍵,興奮的小臉垮了下來,紛紛跑去找小李老師幫忙打電話請假和說服家長。
接下來就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的“家長溝通時間”。
曉白媽媽唐麗萍第一個表示去不了:“演唱會來了好多外地人,攤子忙得腳不沾地,曉白就拜托小野你多看著點啦。”曉白對此毫不擔心,有陳老板在,萬事大吉。
婉瑩爸爸爽快答應:“正好我明天休息,陪婉瑩一起去。”
江晚爸爸在電話那頭滿是歉意:“晚晚,爸爸公司明天有事,實在走不開。”
許多多爸爸則表示明天可以騰出時間過來。
陳芊芊也可以,她姐姐上午有時間,下午要上班,好在活動是在上午。
陳誠陳莉莉兩兄妹可以,他爸爸陪不了他,好在聽說有大人跟著去對陳野也放心,覺得幾個大孩子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哼哈三將對這種事情一點想法都沒有。
林子豪本來沒興趣,全是女娃子,他一點興趣都沒有,辜負了許多多的熱情邀請,最後還是聽說婉瑩要去才屁顛屁顛的找小李老師說要去。
黃可欣也來不了。
算來算去,隻有江晚、黃可欣,哼哈三將不去,其他幾個小朋友都來。
第二天一早,陽光明媚。溪尾中心幼兒園門口成了臨時集合點。
陳野打著哈欠剛到,就看到唐曉白拎著個袋子,小腦袋一點一點地走過來,像隻沒睡醒的小雞仔。“謔謔謔?陳老板?給你吃。”她把手裡的袋子遞過來,裡麵是兩根油條和兩杯豆漿,油香混著豆香直往鼻子裡鑽。
“我剛要去買呢?你這夠吃了嗎?你也沒吃吧?”陳野接過,有點意外。
曉白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沒吃,昨晚太高興,睡不著。”誰能想到,一個去公園植樹的消息,能讓這個川辣妹子興奮得失眠呢。
兩人剛準備找個地方解決早餐,大門外就傳來一陣魔性的“hiahiahia”笑聲。不用回頭,肯定是陳芊芊駕到。
果然,陳芊芊拉著她姐姐陳書瑤的手,蹦蹦跳跳地衝過來,小臉紅撲撲的,活力四射。“hiahiahia,曉白在打哈欠,她的門牙沒有掉呢。”
曉白:“……”
“hiahiahia,曉白在發呆呢,她肯定沒有睡好,這樣會長不大的。”曉白捉住她,查看她掉了的門牙,豁口處已經長出了小乳牙,一大半了,隻比周圍的牙齒小一點點。
“hiahia,曉白你不要欺負我的牙牙。”
陳芊芊喜滋滋的,忽然張嘴要咬曉白的手,嚇得曉白連忙縮回去。
“hiahiahia~~”
她的奶牙已經基本長出來了,但是比較癢,平時經常喜歡磨牙,而且這個小豆丁雖然已經說話不漏風,但是笑起來還是hiahiahia,習慣了改不了了。
陳書瑤也帶了份早餐,特意給陳野的。陳書瑤經常聽芊芊說起陳野照顧她的事情。
陳野有點不好意思地接過。這下好了,曉白帶來的和陳書瑤帶來的早餐都擺在了他麵前。曉白立刻用眼神示意:陳老板,一定要吃我的油條豆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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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板很公平,油條豆漿和飯團都吃了點,曉白也分到半根油條。陳芊芊雖然在家吃過了,但也硬湊過來咬了一小口飯團,表示參與感十足。
陸陸續續,人馬到齊。婉瑩由林爸爸陪著,穿著乾淨的小裙子。林子豪也有子豪爸爸跟著兩家人湊一起正在聊天。陳誠帶著陳莉莉,像個穩重的小大人。陳芊芊有姐姐陳書瑤。許多多則是全家出動——爸爸媽媽一左一右護法,小家夥得意得像隻剛下完蛋的小母雞。
許多多爸媽一出現,陳芊芊就好奇地跑過去問:“許多多,你爸爸回來啦,你不是說沒有爸爸嗎?”
許多多哈哈大笑:“昨晚之前沒有,睡覺的時候就有啦,爸爸在我睡覺的時候回來的!”她努力回憶著昨晚的“驚喜”。
許爸爸一臉苦笑加無奈,這趟來得太對了,平時陪女兒太少,差點被“開除”父籍,昨晚他興衝衝回家想給女兒驚喜,結果多多愣是沒認出他,還問“叔叔你是誰?為什麼要抱我?”這經曆,夠他心塞好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