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意識像是穿過沉在冰冷的海底，穿透了一層粘稠冰冷、隔絕一切的厚重薄膜，又被某種力量緩慢地拖拽上浮。
陳野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他發現自己坐在一輛車的駕駛座上，
不再是霜月路的少女閨房，
車窗外，
是小區裡熟悉的綠化帶和路燈。
他下意識地看向車內後視鏡，
鏡子裡，映出一張疲憊、熟悉的中年男人的臉。
眼角有了細紋，鬢角染著幾縷風霜，眼神裡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倦怠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陌生感。
是四十五歲的陳野。
“我……又回來了。”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
這次陳野終於感覺到怪異的地方在哪，他摸了摸心臟的位置，一片沉寂。
沒有熟悉的搏動，那這具身體……是什麼？
咚咚咚。
車窗被輕輕敲響。
陳野轉頭看去，降下車窗，晚風帶著涼意吹進來。
車窗外，站著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是妻子葉婉婷。
路燈柔和的光線灑在她身上，勾勒出依舊窈窕動人的身形。
四十多歲的年紀，皮膚保養得極好，白皙緊致，幾乎看不到皺紋。
身上穿著一件質地柔軟的米白色羊絨開衫，內搭同色係打底衫，襯得她氣質溫婉。
開衫的v領處，露出一段纖細優美的脖頸和精致的鎖骨，胸部和臀部的曲線在合身的衣物下依舊飽滿挺翹，透著成熟女性獨有的風韻。
烏黑的長發隨意挽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修長的脖頸。
“怎麼在車裡待這麼久？”葉婉婷的聲音溫柔，帶著關切，俯下身靠近車窗。
隨著她的動作，一縷烏黑的發絲垂落頰邊，淡淡的梔子花香也隨之飄進車內，縈繞在陳野鼻端，
這熟悉的味道讓他靈魂都為之悸動。
“看你半天沒上來，擔心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說著，自然地伸出手，微涼細膩的掌心貼上他的額頭試了試溫度。
“沒……沒事，就是有點累，在車裡歇會兒。”
陳野開口，聲音有些乾澀。他看著眼前這張與記憶深處劉亦菲有幾分相似的臉龐，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陌生感和巨大的愧疚。
前世，他似乎總是沉溺過往，又忙於工作，忽略了太多她的感受。
葉婉婷似乎鬆了口氣，臉上綻開一個溫柔的笑容，在路燈下格外動人。
她拉開車門：“走吧，回家。給你燉了湯。”
陳野順從地熄火下車。
葉婉婷挽著他的胳膊，兩人並肩走向樓道。
她的身體靠得很近，隔著薄薄的衣物，能感受到她身體的柔軟和溫熱。
陳野低頭，能看到她頭頂柔軟的發旋，
以及開衫領口處若隱若現的飽滿的胸脯弧線。
那熟悉的梔子花香氣息縈繞在鼻尖，是家的味道，像一隻溫柔的手，撫平了他靈魂深處的躁動和不安。
“最近感覺怎麼樣，還會覺得心臟疼嗎？”葉婉婷輕聲問，手指下意識地收緊了些。
陳野沉默了一下，感受著胸腔裡那片死寂的虛無。
“還好。”
他含糊地回答，心思還沉浸在那種詭異的回歸感和身體的異樣上。
他抬起手，下意識地按在自己左胸，一片冰冷，一片寂靜。
葉婉婷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側頭看了他一眼，沒再追問。
兩人沉默地走進電梯，沉默地回到家。
熟悉的玄關，熟悉的客廳，餐桌上果然放著一盅冒著熱氣的湯，
梔子花香彌漫在空氣中。
一切都和記憶裡一樣，卻又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疏離感。
“你先去洗澡吧，我給你放水。”葉婉婷說著，走向浴室。
溫熱的水流衝刷著身體，卻洗不去心頭那份沉甸甸的怪異感。
陳野看著鏡中那張熟悉又陌生的中年麵孔，手指劃過冰冷的胸膛。
沒有心跳……那自己在這裡，究竟算什麼？
洗完澡出來，已經快十一點了。
臥室裡隻開著一盞昏暗的床頭燈，光線朦朧而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