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野挑眉:
“穿著這身衣服?”
他指的是自己那身不合時宜的西裝。
張雅輕笑:
“比起某些曾經的訪客,你已經很得體了。”
她不由分說地拉起陳野的手,引導他做出交誼舞的姿勢。
她的手冰涼但穩定,帶領著陳野在空曠的舞池中旋轉。
起初陳野的步伐有些生澀,但很快他就跟上了節奏。
奇怪的是,他發現自己似乎本能地知道這些舞步,仿佛曾經跳過無數次。
“學得很快,”
張雅讚賞地說,她的身體隨著音樂輕盈地移動,紅色旗袍的裙擺隨著動作飄動,開衩處不時露出誘人的腿部曲線。
陳野沒有回答,隻是專注於舞蹈和懷中的舞伴。
他能感覺到張雅身體的每一處曲線,冰涼但卻奇異地充滿生命力。
他們的臉靠得很近,有時她的發絲會拂過他的臉頰,帶著那股熟悉的冷香。
音樂逐漸加快節奏,他們的舞步也隨之加快。
在旋轉中,陳野注意到四周鏡子中他們的影像似乎與實際情況不太一樣——在某些鏡中,
張雅的臉色更加紅潤,笑容更加生動;
在另一些鏡中,她則完全蒼白如紙,眼神空洞。
“彆看鏡子,”
張雅輕聲警告,將他的注意力拉回,“隻看我。”
陳野照做了,隻注視著懷中的張雅。
她的眼睛在跳舞時變得更加明亮,仿佛被音樂注入了生命。
有那麼一瞬間,陳野幾乎覺得她能真正地活過來。
音樂達到高潮,然後緩緩結束。
張雅在最後一個音符中做了一個完美的下腰動作,陳野及時扶住了她。
那一刻,她幾乎完全躺在他的臂彎中,紅色的旗袍襯得她膚色更加蒼白,黑發如瀑般垂下。
他們保持這個姿勢片刻,呼吸在寒冷的空氣中形成細微的白霧——或者說,
陳野的呼吸形成了白霧,張雅的卻沒有。
“謝謝你,”
張雅輕聲說,依然躺在他的臂彎中,
“我已經很久沒有跳舞了。”
陳野輕輕將她扶起:
“為什麼不經常跳呢?”
張雅的笑容變得苦澀:
“跳舞需要伴侶,而合適的伴侶……很難找到。”
她走到留聲機前,抬起唱針,音樂戛然而止。
舞廳突然顯得更加空曠和寂靜。
“來吧,”
她說,聲音恢複了平時的冷靜,
“還有更多東西要給你看。”
接下來的“參觀”證實了他的猜想,並且遠超預期。
張雅領著他穿梭於一個個主題迥異、精心構築到極致的恐怖場景之中,每一個細節都充滿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實感:
陰森的古宅病房裡,鐵架床上的“病人”被臟汙的床單覆蓋,
勾勒出扭曲的輪廓,空氣中消毒水與腐臭味混合,刺鼻難聞。
陳野甚至看到一隻乾枯的手從床單下滑落,指節扭曲。
滿是殘破人偶的玩具屋內,成百上千的玻璃眼珠在昏暗中反射著微光,所有娃娃的臉都朝向門口。
角落裡,一個音樂盒自顧自地轉動,發出走調的、叮咚破碎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