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電視屏幕裡那個侃侃而談的所謂“專家”,感覺手裡的茶杯快要被我捏碎了。這老兄正在一檔財經節目裡大放厥詞,標題赫然是“創業亂象:老年網紅指導年輕團隊是福是禍?”雖然沒有直接點名,但那句“某些退休人士利用自身影響力,乾擾正常市場競爭秩序”,傻子都聽出來說的是誰。
“老爺子,您消消氣。”張阿姨趕緊把我手裡的茶杯接過去,“這種節目就是靠胡說八道博眼球的,您彆當真。”
“我能不當真嗎?”我指著電視,“你看看他說的什麼話!‘缺乏專業背景的指導可能導致行業混亂’——我指導的那些團隊,哪個不是踏踏實實做事的?”
正說著,手機開始嗡嗡響個不停。微信群裡炸了鍋,“老家夥導師團”那幫老夥計義憤填膺:
老王:“這孫子誰啊?我去查查他底細!”
老周:“典型的嘩眾取寵!陸老您彆往心裡去。”
老李:“要不要找媒體朋友說道說道?”
我一條條看完,反倒冷靜下來了。重生前我在職場摸爬滾打那麼多年,什麼風浪沒見過?這種程度的含沙射影,實在算不上什麼。
“都彆激動,”我在群裡回複,“清者自清。”
話是這麼說,但接下來的發展還是超出了我的預料。那期節目播出後,居然有不少自媒體跟風炒作。有的說我是“倚老賣老”,有的說“老家夥導師團”是“退休老乾部再就業俱樂部”,最離譜的一篇甚至說我們指導創業團隊是為了“變相收徒斂財”。
小李他們看到文章,氣得要發律師函。我攔住了:“跟這些人較真,你就輸了。他們巴不得你告他們,好繼續炒熱度。”
“那咱們就任他們胡說八道?”小李眼睛都紅了,“陸老師,您為我們做了那麼多,現在卻...”
我拍拍他的肩:“記住,做企業也好,做人也好,不能活在彆人嘴裡。他們說他們的,咱們做咱們的。”
話雖如此,但影響還是實實在在的。這周本來有三個團隊約了要來“創業門診”,結果臨時取消了兩個。唯一來的那個小夥子,說話也支支吾吾的,臨走時小心翼翼地問:“陸老師,那些報道...不會影響您指導我們吧?”
我看著他那副擔心的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最後還是小雅看不下去了,晚上吃飯時說:“老陸,要不咱們開個記者招待會?把事情說清楚。”
我搖頭:“越描越黑。現在去解釋,人家還說咱們心虛呢。”
“那總不能一直背著黑鍋吧?”
我夾了塊排骨,慢慢嚼著。咽下去後才說:“等。”
“等什麼?”
“等一個機會。”我說,“這種輿論風波,來得快去得也快。隻要有新熱點,誰還記得咱們?”
事實證明我太樂觀了。三天後,一篇深度報道把我推上了風口浪尖。這次不是小打小鬨的自媒體,是正經財經雜誌的封麵文章,標題叫《老年創業導師:情懷還是生意?》。
文章寫得很有水平,表麵客觀中立,實則處處埋雷。先是肯定了我回憶錄的勵誌價值,然後筆鋒一轉,開始深挖“老家夥導師團”的運作模式——我們怎麼篩選項目,怎麼指導團隊,甚至扒出了幾個我們指導過的項目融資情況。最後拋出核心問題:這種非正式的指導關係,是否應該納入監管?是否存在利益輸送的可能?
這篇文章一出,真炸了。以前那些不痛不癢的議論,這次升級成了嚴肅的公共議題。連兒子都坐不住了,晚上特意回家一趟。
“爸,這事得認真處理了。”兒子臉色凝重,“今天有好幾個合作方打電話來問情況,說輿論對我們公司形象有影響。”
我皺眉:“跟你們公司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兒子苦笑,“現在外麵都在傳,說您指導的那些團隊,最後都會跟我們公司合作。說這是...家族利益輸送。”
我氣得差點拍桌子:“胡說八道!我指導過的團隊幾十個,跟你們公司有業務往來的就兩三個,還是正常的商業合作!”
“我知道,可外人不知道啊。”兒子歎口氣,“爸,我不是怪您。但這事真的得有個說法了。”
那一夜,我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裡亂糟糟的。重生以來,我第一次感到這麼無力。以前遇到商業競爭、遇到官司,我都有辦法應對。可這種軟刀子殺人的輿論戰,我真不擅長。
淩晨三點,我爬起來去書房。打開電腦,想寫篇回應文章,可對著空白文檔坐了半小時,一個字都打不出來。說什麼呢?說我是清白的?說我們做的都是公益?誰信呢?
天快亮時,小雅走進來,把一件外套披在我肩上:“彆想了,先睡吧。”
我轉過頭,看著她關切的眼神,突然問:“小雅,你說我做錯了嗎?”
“錯什麼錯?”小雅在我身邊坐下,“你幫了那麼多人,教了那麼多孩子,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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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
“現在怎麼了?”小雅打斷我,“有人說了幾句閒話,你就懷疑自己了?老陸,這不像你啊。當年公司遇到那麼多困難,你什麼時候退縮過?”
這話點醒了我。是啊,我陸沉什麼時候怕過事?重生前那麼慘都沒低頭,現在倒被幾篇文章嚇住了?
第二天一早,我把“老家夥導師團”的成員都叫到家裡。老王一進門就嚷嚷:“老陸,你說怎麼辦!我聯係了幾家媒體,咱們開個發布會,把話說清楚!”
老周比較謹慎:“要我說,咱們先保持沉默。這種時候說得越多,錯得越多。”
老李則建議:“要不咱們請個公關公司?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