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風卷著槐樹葉,在窗玻璃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蕭逸平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睡。
腦海中不時出現與母親在書房談話的場景。
手機屏幕亮了亮,是白露發來的晚安表情包。
小貓抱著月亮打哈欠的樣子。
蕭逸盯著那團暖黃的光,嘴唇扯了扯。
從最後母親的話語中,他隱約感到。
如果自己沒有遇到白露,那麼他的婚姻很可能是與軍方某位大佬的後代成婚。
起身,蕭逸拿起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懸了兩秒,才緩緩打出“晚安”兩個字,後麵加了個星星的表情。
發送的瞬間,他仿佛能想象出白露收到信息時,蜷在被窩裡笑眯了眼的樣子。
手機屏幕暗下去的刹那,房間裡又被濃稠的黑暗填滿。
他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踩在地毯上,絨毛蹭過腳底板,卻暖不透心底那點莫名的涼。
打開燈,走到窗邊的單人沙發旁,他從茶幾抽屜裡摸出煙盒。
“啪”的一聲,打火機的火苗竄起,在他臉上投下跳躍的光影。
煙絲燃著的焦香漫開來,竟有種奇異的安穩感。
“變數?軍方?”
蕭逸靠在沙發裡,夾著煙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點著。
“若是娶了軍區大佬的女兒……”
他低聲自語,指尖的煙灰簌簌落在地毯上:“現在是不是就不用費這勁琢磨怎麼拉攏人心了?”
“嗡……”
手機在茶幾上震動了一下,他拿起來,是白露發來的:
“剛看了個恐怖片,有點怕,睡不著怎麼辦[委屈]”。
“想我的堅實有力的懷抱了?”
“是啊[星星眼]”
“那寫一份五千字如何想我的報告來看看。”
蕭逸指尖敲下這句話時,嘴角忍不住向上揚了揚。
手機幾乎是立刻震動起來,白露發來一串氣鼓鼓的表情包,最後跟著一句:“蕭逸你過分![怒]我要聽睡前故事,不然我就打電話騷擾你一整夜!”
看著屏幕上那排跳躍的字符,蕭逸仿佛能看見她瞪圓了眼睛、腮幫子鼓鼓的模樣,心底那點因權謀算計而起的寒涼,忽然就被這鮮活的氣勁兒衝散了。
“想聽什麼?”
蕭逸回複道,起身走到窗邊拉開半扇窗簾。
夜風卷著槐花香湧進來,帶著點初秋的清冽。
“要聽甜甜的,沒有反派的那種。”
蕭逸靠在窗框上,指尖在屏幕上慢慢敲打。
他沒講什麼華麗的童話,隻說自己小時候在孤兒院調皮搗蛋的瑣事。
說有次偷偷爬上老槐樹掏鳥窩,結果腳一滑摔在柴堆上,褲子勾出個大洞,被院長媽媽追著在院子裡跑了三圈。
“後來呢後來呢?”
白露的消息追得飛快,後麵跟著個捧著臉頰的花癡表情。
蕭逸低頭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繼續滑動:“後來媽媽罰我抄《弟子規》,我把‘父母呼,應勿緩’寫成‘院長呼,跑斷腿’,又多抄了三遍。”
窗外的風帶著槐花香撲在臉上,他仿佛能聽見手機那頭白露咯咯的笑聲,像撒了把糖在空氣裡。
“那時候是不是很想有個家呀?”
白露的消息忽然變得安靜。
蕭逸的指尖頓了頓,許久……
“嗯。”
他隻回了一個字,卻覺得胸口被什麼東西填滿了。
“那現在呢?”
白露發來個揣著手的表情包,“有我這個家了,是不是超幸福?”
蕭逸靠在窗框上,看著遠處居民樓零星亮著的燈火,忽然覺得母親說的“變數”或許早就出現了。
不是軍方的槍杆子,不是大佬的千金,是眼前這個會為恐怖片害怕、會氣鼓鼓要睡前故事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