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宸的空氣已濃稠得像摻了灰的漿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骨的寒意。海麵上的無化之根本體輪廓越來越清晰——那是一團由無數道粗壯藤蔓交織成的混沌形態,藤蔓表麵布滿了淡白的“無”化紋路,頂端的灰黑色核心泛著幽光,正不斷往天空噴吐淡白霧氣,霧氣落地後就化作新的藤蔓,朝著靈脈防禦陣圍攏過來,陣壁的金光已被壓得隻剩一層薄影,裂縫處的“無”化氣息像毒蛇般往裡鑽,落在地上的靈草瞬間化為飛灰。
雲箏癱坐在靈脈亭前,右手被平衡鑰牢牢粘住,鑰身已徹底被灰光覆蓋,裡麵蘇小桃的氣息微弱得像風中殘燭,隻能偶爾傳來一絲極細的波動,證明她還在堅持。“無”化力順著鑰身往她體內鑽,左臂的淡白紋路已蔓延到心口,每一次心跳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視線也開始模糊,隻能勉強看到墨影和士兵們在陣前拚死抵擋藤蔓,李長老則跪在靈脈亭下,將最後幾塊靈脈石往陣壁塞,石麵的金光剛亮起就被“無”化氣息吞噬,連一絲漣漪都沒泛起。
“姑娘!撐住!”墨影砍斷一道纏上陣壁的藤蔓,回頭看到雲箏的模樣,急得眼眶發紅,卻被另一道更粗的藤蔓纏住短杖,動彈不得,“我們還沒輸!阿木他們說不定快回來了!”
雲箏想回應,卻連張開嘴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陣外的藤蔓越圍越密,百姓們的哭聲漸漸變得壓抑,有的老人已閉上眼睛,像是在等待最終的結局。靈脈守護獸被藤蔓纏在本源窖入口,淡金色的軀體已泛出大半灰白,卻仍在拚命掙紮,發出淒厲的嘶吼,聲音裡滿是絕望。
就在這時,遠處的聖魔海麵上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靈力波動——是淨化符的金光!雖然微弱,卻在一片淡白中格外顯眼。“是阿木!他們回來了!”李長老突然激動地站起來,指著海麵的方向,“我感應到了本源石的氣息!他們拿到清衡液了!”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艘小型靈舟正衝破藤蔓的阻攔,朝著天宸疾馳而來。舟上的阿木渾身是傷,左臂的袖子已被藤蔓撕裂,露出泛著淡白的傷口,卻仍死死護著懷裡的陶罐,罐口飄出一縷淡金色的霧氣,正是本源清衡液的氣息!另一名士兵則舉著長刀,拚命砍斷追來的藤蔓,刀身上的靈力已快耗儘,卻仍不肯鬆手。
“快!放他們進來!”墨影拚儘全力斬斷纏在短杖上的藤蔓,朝著陣側門跑去,用靈脈石暫時加固側門的金光,“阿木,小心藤蔓!”
靈舟終於停靠在側門旁,阿木抱著陶罐踉蹌地跳上岸,剛進門就踉蹌著往雲箏的方向跑,罐口的淡金霧氣落在地上,竟將蔓延過來的“無”化氣息瞬間淨化,留下一片乾淨的淡金光痕。“姑娘……清衡液……拿到了……快用它淨化鑰和靈脈……”阿木的聲音微弱,說完就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懷裡的陶罐卻仍死死護著,沒灑出一滴。
“阿木!”雲箏不知哪來的力氣,掙紮著爬起來,接過陶罐。罐裡的清衡液是淡金色的液體,泛著濃鬱的本源氣息,剛打開罐口,平衡鑰就劇烈震動起來,灰光中竟透出一絲微弱的三色光——是蘇小桃的聖脈在呼應清衡液!
“小桃,堅持住!”雲箏急忙用指尖蘸了一點清衡液,輕輕抹在平衡鑰的表麵。淡金色的液體剛觸到鑰身,灰光就像被燙到的雪,快速消退,三色光瞬間亮了起來,鑰身的粘合力也消失了,雲箏終於能鬆開手,手腕傳來一陣輕鬆的酥麻感。
“姐姐……好舒服……”平衡鑰裡傳來蘇小桃虛弱卻清晰的聲音,淡金色的聖脈虛影緩緩浮現,比之前凝實了幾分,“清衡液能壓製之根的意識!快用它淨化靈脈節點和本源之心!”
雲箏不再耽擱,將清衡液倒出少許,用靈脈石碎片蘸著,朝著三號節點跑去。節點石上的藤蔓正瘋狂生長,淡白的意識碎片在石內跳動,像一顆即將爆炸的炸彈。清衡液剛觸到節點石,藤蔓就發出“滋滋”的聲響,快速萎縮,石內的意識碎片也被淡金色的液體包裹,漸漸失去動靜,節點石重新恢複了淡金色的靈脈光。
“有效!”李長老激動地湊過來,幫著雲箏往其他靈脈節點塗抹清衡液,“姑娘,本源之心那邊更危急!我剛才感應到,本源窖裡的光柱快被灰光覆蓋了!”
雲箏點頭,抱著陶罐朝著本源窖跑去,聖脈虛影緊跟在她身後,淡金光不斷往陶罐裡注入力量,讓清衡液的效果更強。剛衝進本源窖,就看到本源之心的光柱已被灰光覆蓋了大半,三界本源紋反向轉動得越來越快,光柱頂端的本源之心泛著淡淡的灰白,像一顆即將熄滅的星辰。
“本源之心,接清衡液!”雲箏將陶罐舉起,淡金色的清衡液順著罐口緩緩倒出,落在光柱上。液體像有生命般,順著光柱往上爬,所過之處,灰光快速消退,反向轉動的本源紋也漸漸恢複正常,本源之心的灰白褪去,重新綻放出耀眼的淡金光,照亮了整個地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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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脈守護獸也掙脫了藤蔓的束縛,跑過來蹭了蹭雲箏的衣角,淡金色的軀體已恢複大半,眼睛裡重新煥發出生機。
“太好了!本源之心穩住了!”蘇小桃的聖脈虛影歡呼起來,淡金光與本源之心的光柱產生強烈共鳴,“姐姐,現在我們有清衡液和本源之心的力量,能暫時壓製之根的本體!快出去幫墨將軍他們!”
雲箏抱著剩餘的清衡液,跟著聖脈虛影衝出本源窖。陣外的景象卻比之前更嚴峻——無化之根的本體已靠近天宸碼頭,粗壯的藤蔓像巨蟒般朝著防禦陣砸來,陣壁的金光雖在清衡液的加持下恢複了厚度,卻仍被砸得劇烈震動,裂縫再次擴大;更可怕的是,藤蔓上竟纏著無數道“無”化傀儡,正是之前被淨化過的士兵和農戶,顯然之根用“無”化力重新控製了他們,讓他們成為攻擊天宸的武器。
“彆傷害他們!”雲箏急得大喊,將清衡液倒在淨化符上,點燃後朝著傀儡擲去。符火落在傀儡身上,淡金色的火焰瞬間蔓延,“無”化力被快速淨化,傀儡的動作漸漸停滯,眼神裡的空洞也開始消退,紛紛倒在地上,恢複了意識。
“是清衡液的淨化符!大家快用!”墨影看到效果,立刻讓士兵們將剩餘的清衡液與淨化符混合,點燃後朝著藤蔓和傀儡擲去。金色的符火在陣外形成一道火牆,藤蔓被燒得滋滋作響,紛紛後退,傀儡也被逐一淨化,陣壁的壓力瞬間減輕。
之根的本體見攻擊被擋住,發出一陣憤怒的嘶吼,頂端的灰黑色核心突然爆發出一道淡白的光柱,朝著本源窖的方向射去——它想繞過防禦陣,直接攻擊本源之心!
“不好!它要偷襲本源之心!”聖脈虛影急喊,淡金光與平衡鑰的三色光融合,在本源窖入口凝成一道光盾。淡白光柱撞在光盾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光盾劇烈震動,卻沒被攻破,光柱漸漸消散。
可就在這時,雲箏突然感應到一陣強烈的異常——本源之心的光柱雖然穩定,卻在微微朝著歸墟海溝的方向傾斜,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平衡鑰的三色光也在跳動,傳遞出一個令人心驚的信息:之根的灰黑色核心裡,藏著死寂淵“無”化核心的氣息,它剛才的攻擊不是為了偷襲本源之心,而是為了借光柱的力量,往死寂淵輸送靈脈力,滋養裡麵的“無”化核心!
“它在養核心!”雲箏的臉色瞬間慘白,指著之根的本體,“它剛才的光柱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偷靈脈力,喂死寂淵裡的‘無’化核心!一旦核心成熟,就算我們有清衡液,也擋不住它!”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之根明明能發動更強的攻擊,卻一直執著於糾纏防禦陣,原來是為了拖延時間,偷偷滋養核心!墨影氣得握緊短杖,朝著之根的方向怒吼:“卑鄙!有本事正麵來!彆搞這些陰謀詭計!”
之根似乎聽到了他的怒吼,本體的藤蔓突然停止攻擊,緩緩向後退去,卻仍在海麵上盤旋,頂端的灰黑色核心繼續泛著幽光,顯然沒打算徹底離開,隻是換了一種方式繼續滋養核心。天宸的危機暫時解除,可每個人的心裡都沉甸甸的——他們知道,這隻是之根的緩兵之計,等死寂淵的“無”化核心成熟,真正的終極危機才會到來。
雲箏走到陣前,望著漸漸退遠的之根本體,手裡的平衡鑰泛著三色光,聖脈虛影懸浮在鑰旁,臉色凝重:“姐姐,我們不能再被動防守了。死寂淵的核心成熟需要三日,我們必須在這三日裡找到徹底摧毀它的辦法,不然三界就真的沒救了。”
“可我們該去哪裡找辦法?”李長老走過來,眉頭緊鎖,“本源之心和清衡液隻能暫時壓製,根本傷不到之根的根本,更彆說死寂淵的核心了。”
就在這時,阿木緩緩醒了過來,他掙紮著爬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塊破碎的木牌,木牌上刻著古老的本源紋,正是從本源聖地的本源泉旁找到的。“姑娘……這是在泉眼旁發現的……上麵好像有字……我看不懂……”
雲箏接過木牌,用清衡液輕輕擦拭木牌表麵的灰垢。淡金色的液體剛觸到木牌,上麵的本源紋就亮了起來,漸漸浮現出一行古老的文字:“本源歸一,平衡為鑰,三界共鳴,破‘無’歸真——需尋凶、空二界本源守護者,借三界本源力,方能徹底封印死寂淵核心。”
“凶、空二界的本源守護者!”蘇小桃的聖脈虛影激動地喊道,“我知道他們的位置!凶界的守護者在‘凶焰火山’的本源池旁,空界的在‘空寂雲海’的本源台!隻要找到他們,借到三界本源力,我們就能封印核心!”
雲箏的眼睛瞬間亮了——這是他們目前唯一的希望!可時間隻有三日,凶、空二界距離天宸遙遠,一來一回至少需要兩日,還要說服守護者借力量,時間緊迫得幾乎不可能完成。
“我們分兩路去!”墨影立刻開口,他已用靈脈石暫時壓製住體內的“無”化力,“我去凶界找守護者,姑娘你去空界,這樣能節省時間!天宸和本源之心就拜托李長老和阿木他們守著,用清衡液加固防禦陣,應該能撐到我們回來!”
雲箏點頭,這是目前最快的辦法。她將剩餘的清衡液交給李長老,又將平衡鑰的一半力量注入墨影的短杖,能幫他抵禦“無”化力:“墨將軍,路上小心!凶界的‘無’化氣息可能比天宸更濃,遇到危險就用短杖的力量,我會儘快在空界彙合,一起去死寂淵!”
“放心!”墨影接過短杖,轉身朝著靈舟的方向走去,阿木也跟著站起來,想跟著一起去,卻被墨影按住:“你傷勢太重,留在天宸幫李長老,等我們回來!”
雲箏也開始收拾東西,將木牌和剩餘的靈脈石塞進懷裡,聖脈虛影鑽進平衡鑰,準備隨時提供幫助。李長老看著兩人的背影,心裡滿是擔憂,卻仍堅定地說:“姑娘,墨將軍,你們放心去!天宸有我們在,一定能撐到你們回來!”
靈舟分彆朝著凶、空二界的方向駛去,天宸的防禦陣重新恢複了穩固,百姓們開始收拾受損的家園,靈田上重新種下靈稻的種子,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可海麵上,之根的本體仍在盤旋,頂端的灰黑色核心泛著越來越亮的幽光,死寂淵的方向,一道極淡的灰白氣息正緩緩升起,像一隻睜開的眼睛,靜靜注視著遠去的靈舟,等待著三日之後的終極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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