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號清晨,農場的霧氣還沒散儘,虎子就揣著個布包湊到了林逍的院門口。此時林逍正和曉梅一起整理剛買回來的喜字紅紙,沈歌在廚房熬著小米粥,院子裡飄著淡淡的米香。“哥,忙著呢?”虎子搓著手,眼神有些閃躲,目光時不時瞟向牆角的長江750摩托車。
林逍抬頭看他,見他穿著件半舊的軍綠色外套,褲腳還紮著綁腿,笑了笑:“有事就說,跟我還藏著掖著?”虎子撓了撓頭,上前兩步壓低聲音:“哥,借你摩托車用用唄,鄭雲懷八個月了,之前的衣服都穿不下了,我去縣城給她買身寬鬆的褂子,再捎點蜜餞零嘴。”說著拍了拍布包,“錢都備好了。”
林逍放下手裡的紅紙,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遞過去:“早該給她買了,路上慢點開,縣城人多。中午之前回來就行,下午要歸置養殖棚的木料。”虎子連忙接過鑰匙,如獲至寶般攥在手裡:“哎!放心吧哥,保證中午就回來!”說完快步走到摩托車旁,麻利地跨上去,擰了兩下油門,摩托車“突突”著駛出院門,還不忘回頭喊:“哥,我走了啊!”
看著摩托車的影子消失在路口,曉梅湊過來:“哥,虎子哥對鄭雲姐可真好。”林逍笑著點頭,拿起紅紙繼續剪喜字:“虎子這人憨厚,對家裡人從來都不含糊。”沈歌端著粥出來,聞言補充道:“上次鄭雲產檢,虎子愣是用自行車推著她走了十五裡地到公社衛生院,特意在車後座墊了三層棉墊,生怕顛著她。”三人說說笑笑,誰也沒留意虎子的摩托車剛出農場範圍,就拐了個彎,朝著陳家窪的方向駛去。
陳家窪在農場西北方向,隔著兩座山,村裡的陳家兄弟是遠近聞名的獵手,常年抓活麅子賣給林逍。摩托車剛停在陳家兄弟的院門口,陳老大就扛著獵槍迎了出來:“虎子兄弟,可算來了!家夥都備妥了!”陳老二也從屋裡跑出來,手裡拎著兩個裝滿乾糧和水的布包,背後還背著個竹編的獵簍。虎子把摩托車推進院子角落,用鐵鏈鎖在老槐樹上——這車子金貴,放外麵容易丟,鎖在院裡才放心。
“兩位哥,麻煩你們了!”虎子跳下車,從布包裡掏出兩包牡丹煙遞過去,“今天辛苦一趟,咱上山碰碰運氣。”陳老大接過煙,拍了拍他的肩膀:“林逍兄弟結婚是大事,咱也沒啥好送的,陪你打幾隻野味當賀禮,應該的!”原來頭天晚上,虎子就偷偷來找過陳家兄弟,說要上山打獵給林逍備婚禮宴席的菜,陳家兄弟一口就答應了——畢竟林逍常年收他們的活麅子,給的價錢也公道,這份情得還。
三人簡單吃了點乾糧,陳老大帶上自家的獵狗老黃,陳老二扛著一把老式獵槍,虎子則拎著林逍之前借給他的那把漢陽造,坐上摩托車朝著後山駛去。後山是禁獵區邊緣,山高林密,野獸不少,但也危險重重。虎子開著摩托車在山路上顛簸,心裡卻盤算著:去年自己結婚,林逍獨自上山打了三隻麅子、兩隻野雞,擺了滿滿一桌宴席,這次自己至少得打隻大的,才能配得上兄弟的婚禮。
摩托車停在陳家窪的院子裡,三人牽著陳老大自家的獵狗黑子鑽進山林。此時霧氣剛散,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黑子在前邊帶路,鼻子貼著地麵不停嗅著,耳朵警惕地豎著。陳老大壓低聲音:“這時候野豬最活躍,都小心點,跟在我後麵,彆亂開槍。”虎子和陳老二點點頭,握緊手裡的槍,腳步放得又輕又慢。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老黃突然停下腳步,對著前方的灌木叢低吼起來,尾巴繃得筆直。陳老大連忙擺手,示意兩人蹲下,自己則慢慢撥開樹枝往前看——隻見三十米外的空地上,一頭足有三百斤的大野豬正領著兩頭半大的小黃毛拱著地,嘴裡發出“哼哼”的聲音,旁邊還散落著不少被拱翻的紅薯藤。
“好家夥!”陳老二忍不住低呼一聲,被陳老大瞪了一眼。大野豬似乎察覺到了動靜,抬起頭四處張望,鼻子不停翕動。陳老大對著虎子和陳老二比了個手勢:虎子從左邊繞,陳老二從右邊包抄,自己正麵吸引注意力,等形成合圍再開槍。虎子點點頭,貓著腰鑽進旁邊的樹林,腳下的落葉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是他第一次對付這麼大的野豬。
等兩人到位後,陳老大撿起一塊石頭,朝著野豬旁邊的樹乾砸去。“砰”的一聲,大野豬受驚,猛地朝著陳老大的方向衝過來,獠牙閃著寒光。“開槍!”陳老大喊了一聲,自己率先扣動扳機,子彈打在野豬的前腿上,鮮血瞬間流了出來。野豬吃痛,更加狂暴,轉而朝著右邊的陳老二衝去。
就在這時,虎子從左邊跳出來,瞄準野豬的眼睛扣動扳機。子彈擦著野豬的耳朵飛過,雖然沒命中要害,卻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野豬調轉方向,朝著虎子衝來,虎子來不及躲閃,隻好就地一滾,躲開了野豬的衝撞。陳老二趁機開槍,子彈打在野豬的腹部,野豬踉蹌了一下,卻依舊不肯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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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梭鏢!”陳老大喊著,從背上卸下梭鏢扔給虎子。虎子接住梭鏢,趁著野豬轉身的瞬間,猛地撲上去,將梭鏢狠狠紮進它的脖子。野豬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轟然倒地,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兩頭小黃毛嚇得四處亂竄,陳老二和虎子追上去,各自補了一槍,將它們放倒。
三人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冷汗浸濕了後背。“娘的,這畜生真凶!”虎子抹了把臉上的泥,笑著說,“幸虧有兩位哥幫忙,不然我今天得交代在這。”陳老大拿出水遞給兩人:“先歇會兒,這野豬太大,得找個地方藏起來,等下叫人來抬。”三人合力將三頭野豬拖到旁邊的山洞裡,用樹枝蓋好,又在洞口做了個記號,才繼續往山裡走。
也許是山神爺眷顧,走了不到一個時辰,黑子又對著前方的樹林叫了起來。這次出現的是兩隻獐子,正低著頭啃食地上的嫩草。“這可是好東西!”陳老二眼睛一亮,“獐子肉嫩,做宴席正合適。”三人輕手輕腳地靠近,陳老大和虎子同時開槍,兩隻獐子應聲倒地,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更意外的還在後麵,就在三人收拾獐子的時候,陳老二突然指著遠處的山坡:“看!麅子!”隻見一隻體型壯碩的大麅子正站在坡上,似乎在觀察周圍的動靜。陳老二悄悄繞到坡後,舉起獵槍瞄準,“砰”的一聲,麅子應聲倒地。“完美!”陳老二跑過去,扛起麅子興奮地喊,“今天真是走了大運,夠林逍兄弟擺好幾桌了!”
此時已近中午,三人商量著下山找人幫忙。“我下山叫人,你們在這守著獵物。”陳老二自告奮勇,“村裡有輛牛車,再叫幾個壯勞力,很快就能上來。”虎子點點頭,從布包裡掏出乾糧遞給陳老大:“哥,先吃點墊墊,等下有的忙了。”陳老二揣著幾個饅頭,快步朝著山下走去。
約莫一個時辰後,陳老二帶著五個壯勞力和一輛牛車趕了上來。“虎子兄弟,夠厲害的啊!這麼多獵物!”領頭的漢子看到山洞裡的野豬,忍不住驚歎。虎子笑著說:“大家搭把手,把獵物搬上車,辛苦各位了!”眾人七手八腳地忙活起來,三百斤的大野豬需要四個人才抬得動,兩頭小黃毛和獐子、麅子也陸續搬上牛車。
下山的時候,虎子掏出錢袋:“各位叔伯兄弟,辛苦一趟,這點錢大家買包煙抽。”領頭的漢子擺擺手:“虎子兄弟,林逍兄弟平時對咱村也多有照顧,幫這點忙還能要你的錢?”虎子堅持要給,陳老大勸道:“虎子,要不這樣,把那兩個大野豬後腿給他們分了,也算給大家的辛苦費。”虎子一拍大腿:“好主意!就這麼辦!”說著讓大家把兩個野豬後腿卸下來,分給五個壯勞力。
到了陳家窪,眾人幫忙把獵物卸到陳家兄弟的院子裡。虎子掏出錢遞給陳老大:“兩位哥,今天多虧你們了,這點錢你們收下,買些東西給家裡人。”陳老大臉一沉,把錢推回去:“虎子兄弟,你這就見外了!林逍兄弟幫我們把麅子賣到城裡,比在公社收購站多賺了不少,我們還沒謝他呢!這些獵物就算我們給林逍兄弟的新婚禮物,你要是給錢,就是不把我們當兄弟!”
陳老二也在一旁幫腔:“就是!以後有啥打獵的好事,想著我們就行。快把獵物弄回去吧,林逍兄弟該等急了。”虎子拗不過他們,隻好收下錢,心裡卻暗暗決定:等婚禮結束,一定要多送些煙酒過來。三人又忙活了一陣,把野豬和麅子的皮毛處理乾淨,將肉分裝到幾個大木盆裡,才準備動身回農場。
而此時的農場裡,林逍已經坐不住了。中午吃飯的時候,虎子還沒回來,他以為虎子在縣城耽誤了,沒太在意。可到了下午兩點,摩托車的影子還沒出現,林逍心裡開始犯嘀咕:“按理說去縣城來回也就兩個時辰,怎麼現在還沒回來?”沈歌也有些擔心:“不會是路上出什麼事了吧?”
林逍起身拿起外套:“我去虎子家問問鄭雲,看她知不知道虎子去哪了。”曉梅也跟著站起來:“哥,我跟你一起去。”兩人快步走到虎子家,鄭雲正坐在院子裡縫衣服,看到林逍進來,連忙起身:“林逍哥,你咋來了?”林逍開門見山:“鄭雲,虎子早上說去縣城給你買衣服,到現在還沒回來,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鄭雲一愣,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他沒去縣城……昨天晚上他跟我說,要去山上打獵,給你備婚禮的菜,說去年你給他打了那麼多野味,他也得給你弄點好的。我勸他彆去,山上危險,可他說自己有分寸,還找了陳家兄弟一起……”
“這渾小子!”林逍又氣又感動,氣的是虎子明知山上危險還硬要去,感動的是兄弟這份心意。他連忙問:“他去哪個山了?跟陳家兄弟一起?”鄭雲點點頭:“說是去後山,還借了你的摩托車。林逍哥,他不會出事吧?”看著鄭雲擔憂的眼神,林逍連忙安慰:“你彆擔心,陳家兄弟是老獵手,有經驗,我這就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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