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那一聲飽含怒火的“質問”,如同平地驚雷,在寂靜的後院炸響。
林淵跪在地上,頭埋得更低,完美地扮演著一個被上司威勢所懾,卻又忠於職守的底層軍官。他用眼角的餘光,能瞥見呂布那雙踩在青石板上的戰靴,因為主人的怒火而微微顫動。
“溫侯既是奉命擒賊,小人自當全力配合!”林淵的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與“決絕”,“張猛!封鎖所有出口,一隻蒼蠅都不許放出去!其餘人,隨我與溫侯,入園搜捕!”
“喏!”三百名禁軍轟然應諾,動作整齊劃一,瞬間將整個鳳儀亭區域圍得水泄不通。
呂布對林淵的“識時務”很是滿意,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他,提著方天畫戟,大步流星地便朝著那片假山走去。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跳上,沉重而壓抑。
假山後,胡軫已經嚇得魂不附體。
他本是借著酒意壯膽,來行那偷香竊玉之事。哪曾想,還沒見到美人的影子,就先聽到了呂布的怒吼。刺客?哪裡來的刺客?這院子裡唯一的“賊”,不就是他自己嗎?
他腦中一片混亂,酒意瞬間醒了大半,隻剩下徹骨的寒意。跑?往哪跑?整個後院都被封鎖了,他現在就是甕中的鱉。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一個巨大的黑影便籠罩了他。
胡軫僵硬地抬起頭,正對上呂布那雙燃燒著熊熊怒火的虎目。在月光下,呂布的身形宛如魔神,手中的方天畫戟更是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芒。
“溫……溫侯……”胡軫的牙齒在打顫,嘴唇哆嗦著,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呂布沒有說話。
他隻是看著眼前這個衣衫不整,滿臉淫邪與驚恐的老將。那眼神,不像是看一個人,更像是看一隻闖入自己領地,弄臟了自己食槽的野狗。
下一刻,呂布動了。
他沒有用畫戟的利刃,那太便宜這隻老狗了。他反轉手腕,沉重的戟杆帶著撕裂空氣的悶響,橫掃而出。
“砰!”
一聲沉悶至極的巨響。
胡軫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整個人就像一個破麻袋般橫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假山的山體上,又滾落在地。他張了張嘴,一口混著碎牙的鮮血噴湧而出。
這一擊,呂布用上了巧勁,聲音不大,但力道卻儘數灌入了胡軫的體內。
跟在後麵的林淵看得分明,在呂布動手的瞬間,胡軫頭頂那條剛剛冒頭,正努力朝著貂蟬方向延伸的粉色絲線,如同被狂風吹過的燭火,劇烈地搖曳了一下,瞬間黯淡了九成。
“溫侯手下留情!”林淵適時地“驚呼”出聲,帶著人衝了上去,將胡軫“保護”了起來。
這當然是演戲。他要阻止呂布在盛怒之下直接殺了胡軫。死人,是沒法發配邊疆的,那這出戲就不夠完美。
呂布被林淵的人攔住,胸膛劇烈起伏,鼻孔裡噴出兩道白氣。他指著地上如同爛泥般的胡軫,對著林淵怒喝:“此獠深夜潛入後院,形跡可疑,必是刺客無疑!林守備,你攔著我,是何居心?”
“溫侯息怒!”林淵一臉“焦急”,指著胡軫說道,“此人畢竟是太師麾下中郎將,若是刺客,自然當誅。可萬一……萬一他隻是酒後失德,誤闖此地,您若殺了他,在太師麵前,恐怕不好交代啊!依小人之見,不如先將他拿下,交由太師親自發落!”
這番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呂布的怒火之上。
他再憤怒,也知道分寸。私自鬥毆打傷一個同僚,和擅殺一名中郎將,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最多被董卓斥責幾句,後者,卻是足以動搖他地位的大罪。
呂布冷冷地看了一眼林淵,心中對這個腦子清醒的家夥,又高看了幾分。
“哼,便依你所言!”呂布收起畫戟,但眼中的殺意,卻絲毫未減。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小樓上,那扇窗戶被徹底推開,貂蟬的身影出現在了窗前。她顯然是被這邊的動靜驚醒,臉上帶著驚魂未定的蒼白,一雙美目充滿了恐懼與迷茫。
她的目光掃過殺氣騰令的呂布,掃過地上不知死活的胡軫,最後,落在了那個擋在呂布身前,此刻正回頭望向她的林淵身上。
林淵的表情,是那麼的“忠勇”與“鎮定”,仿佛是黑夜裡唯一可以依靠的磐石。
貂蟬下意識地抓緊了窗欞,眼神中的慌亂,似乎找到了一個可以停靠的港灣。
林淵將她的神情變化儘收眼底,心中了然。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在呂布的狂暴與胡軫的猥瑣襯托下,他這個“守護者”的形象,才能更加深入人心。
巨大的動靜,終究還是驚動了相國府的主人。
“都在乾什麼!”
一聲雄渾而暴虐的怒喝,從院外傳來。
董卓肥碩的身影,在一大群親兵的簇擁下,出現在了月亮門外。他那雙小眼睛裡,閃爍著被驚擾好夢的怒意,如同即將噬人的猛獸。他一出現,整個院子的溫度都仿佛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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