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呈帶著林闖、林世順幾人繞路回到官道附近,將馬拴在草叢裡,徒步往馬蹄聲傳來的方向走。
等遠處的燈火隱約浮現,幾人立刻趴在草叢裡,借著草掩護遠遠觀望。
遠處的小村子裡燈火通明,時不時傳出馬匹的嘶鳴聲。
原來他們是在這裡休整了,難怪李大根他們沒有遇到這群人。林呈心想。
等了許久,林呈困得眼皮打架時,林世順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三叔,有人過來了!
林呈瞬間清醒,現在轉身跑已經來不及了,他壓低聲音叮囑:都彆出聲,彆讓他們發現了。
幾人死死盯著兩個騎馬舉著火把的身影,看著他們越來越近,說話聲也清晰地傳了過來。
“不是說這附近有一群流民嗎?怎麼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許是聽到咱們的馬蹄聲,提前跑了。”另一個人嗤笑一聲,“剛才你沒看見?地上鋪了層新鮮沙土,他們想用這個遮掩痕跡,這種拙劣手段,我一眼就看穿了。”
“那要不要稟告將軍?”
“稟告什麼?一群流民而已,又不是敵人。咱們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彆在這浪費時間。”
兩人說著,調轉馬頭走回了村子。
天麻麻亮時,騎兵隊伍陸續出村,朝著山海關的方向而去。
林呈盯著他們的軍旗和盔甲,大致數了數,約有兩千人,心裡慶幸:“還好提前避開了。”
無論這些人是好是壞,他們現在都不適合與其碰麵。
避開騎兵後,林呈一行沿灤河支流青龍河河穀官路向西走,經過盧龍縣,很快抵達撫寧縣,隨後轉向還鄉河河穀,繼續向西北行進。
還鄉河河穀屬於燕山餘脈淺山段,兩側山體海拔隻有三四百米,十月的山裡已透著寒意,晨霜凝在枯黃的樹葉上,風一吹就簌簌落下,露出底下青黑的碎石和深褐色的泥窪,稍不留意就會滑倒。
行進速度極慢,時不時有人摔得趔趄,牛馬在濕滑路麵上也格外容易打滑。
突然,從後方傳驚呼:“有人翻車了!快來人幫忙!”
林呈趕緊勒住馬,對張秀兒道:“你看好孩子,我去看看情況。”
他快步跑到事故發生處,赤腳大夫林有已經趕到,正給林二狗家的大兒子林大包止血包紮。
原來林二狗推的牛車在泥窪裡打滑側翻,坐在車上的林大包被壓在最下麵,渾身是血,尤其是臉上被木凳劃了一道長長的血痕,疼得哇哇大哭。
林二狗的媳婦心疼得直掉眼淚,一邊幫兒子擦臉一邊埋怨丈夫:“我早就說讓他下來走,你偏要慣著!現在好了,傷成這樣,臉上這疤這麼深,以後肯定留印子,你這不是毀了孩子嗎?”
林二狗心裡覺得冤枉,他疼愛兒子還有錯了?兒子摔了,他比誰都心疼,可他嘴笨,不知道怎麼辯解,隻站在一旁手足無措。
自從上次為了女兒跟大哥打了一架,那已是他這輩子最有勇氣的時候了,平日裡向來是妻子說什麼他聽什麼,爹娘安排什麼他做什麼。
林呈問林有:“傷得重嗎?”
“都是皮外傷,沒傷到骨頭,養一養就好了”林有答道。
那就好。林呈看了看林二狗家的情況,東西太多,他一個人推太勉強了,就說:要不讓你大哥來幫你分擔一點?
林二狗夫妻倆卻堅決拒絕:“不用麻煩大哥,我們自己慢慢來。”
出了這事,後續的路大家走得更加小心。
林呈乾脆牽著馬步行,讓妻兒也下車跟在身邊,這種路段不適合坐車,萬一馬蹄打滑摔倒,車裡的人怕是要像林大包一樣受傷。
遇到光滑的石板路,眾人就就地割草鋪在地上,讓牲畜踩著草過去;車輪陷進泥土時,墊上兩塊木板,一推就能繼續前行。
午時,選了一處相對平坦的河道邊,隊伍停下休息。
林呈解開馬套,牽著馬去河邊喝水,喝完水卻沒像其他人那樣牽馬去山上吃草,而是偷偷給馬喂了些糧食,這馬一路上可是幫了不少忙,不能讓它餓著。
等馬吃飽,他把馬拴好,自己折到山上砍了些木棍,割了些藤子,製作了一個簡單的魚排。
這河水遠離城鎮,清澈見底,裡麵的魚蝦不少,正好抓來煮湯喝。
他把魚排放在河道缺口處,用石頭壓住,沒多久上麵就多了幾條活蹦亂跳的魚。
林呈找了個木桶守著魚排撿魚,周圍的人見了,紛紛湊過來看熱鬨。
“這魚也太傻了,不知道繞道走嗎?”有人笑著說。
更多的人紛紛上山砍棍子做魚排,學著林呈的樣子在河邊捕魚。
林呈叮囑他們看好孩子、彆靠近深水區,便提著木桶回去,對張秀兒道:“我撈了幾條魚,你去做了吧。”
“這會兒伯娘他們的菜應該快做好了,我去借他們的灶台。”張秀兒說著,提著木桶去了炊事區。林呈則留在原地照看孩子。
另一邊,林大包仗著受傷,在地上撒潑打滾:“我要吃肉!我就要吃好吃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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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二狗夫妻倆急得滿頭汗,哄著他說:“好孩子,聽話,咱們家交了糧食,一會兒跟大夥一起吃大鍋菜。等明日娘再給你單獨做肉吃,好不好?”
“不好!我現在就要吃!”林大包哭得更凶了。
夫妻倆實在沒辦法,隻能妥協。
林二狗去撿柴火,他媳婦則從包裹裡取出一塊藏了很久的鹹肉,切了一半放進鍋裡翻炒,又加了些野菜一起燉煮。
吃飯時,林二狗去領了全家的餐食,回來後圍著自家的肉鍋一起吃。
旁邊有人見了,打趣道:“二狗,你們家又開小灶啊?這肉香得很。”
林二狗嘿嘿笑著:“孩子今天受傷了,給補補。”
那人撇撇嘴:“你看你兒子都胖成什麼樣了,還補?我看你就是太慣著他,讓他多走走路,也不至於翻車受傷。”
林二狗心裡不高興,深知吵不過人家,隻能悶頭生悶氣。
這時,吳耕走了過來,對著那人道:“大包還是個孩子,受傷了就該補補,你怎麼說話這麼刻薄?”
“你是誰?關你什麼事?”那人不服氣地反問。
吳耕在林二狗身邊坐下,道:“我是二狗的兄弟,你說我侄子,我當然要管。”
那人翻了個白眼:“什麼狗屁兄弟?你又不是林家人,來我們的地盤乾什麼?我要去告訴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