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村裡突然回來好些去繳糧的人，一個個都氣衝衝的，回家裝了半袋糧食，罵罵咧咧又往縣城去了。
林山也回來了，他告訴家人：“那些人的糧食驗收沒通過，糧差說他們缺斤少兩，隻能回來取糧！現在的官差真是越來越貪了，往年多帶五六斤就能過關，今年沒多出十斤的，全被打回來了！”
林呈問他：“那你帶的糧也沒多十斤吧？怎麼順利回來了？”
林山一拍大腿，得意地說：“一開始負責‘踢鬥’的官差也說我糧不夠，讓我回去重裝，結果被他邊上的賬房給攔住了！”
說著，他還整了整衣襟，學著那賬房的語氣拔高了聲音：“瞎了你的狗眼！這糧明明就夠了！”
學完，他自己先哈哈大笑起來：“後來我才聽人說，那個賬房認識我，知道我有個舉人弟弟，才特意給了方便！”
說這話時，他臉上滿是慶幸，顯然也知道，這次能順利過關，全是沾了林呈的光。
這天晚上，村裡各家做飯的婆婆、媳婦，都默默減少了食物的份量。
官差貪走的那些糧食，隻能從全家人的口糧裡一點一點省出來，這樣才能勉強挨到明年秋收。
半夜裡，林呈和張秀兒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兩人披衣出門一看，才知道是大房林世福的媳婦姚氏發動了，要生了。
林婆子倒是半點不慌，沉著地指揮起全局：“世安，你趕緊去把穩婆請來！”
“老大家的，快去把給孩子準備的衣服、包被拿出來！”
“老二家的，你去灶房煮一碗糖水雞蛋，再燒一鍋熱水！”
吩咐完，她拿上早就備好的剪刀、簸箕，快步進了姚氏的屋子。
屋裡傳來姚氏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淒厲。
林呈站在院子裡，聽得腳都有些發軟——這生孩子也太恐怖了。
張秀兒回屋換了身利落的衣服，一邊往姚氏屋裡走，一邊對林呈說：“我進去搭把手，你回房去看著孩子。”
林呈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溜回了自己屋。看著兒子安穩的睡顏，他才輕輕舒了口氣。
屋外姚氏的哭嚎聲還隱約傳來，一直持續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時，才終於停了下來。
吃早飯時，林呈就見到了新生兒——是個八斤重的男孩，渾身紅彤彤的，閉著眼睛皺著眉頭，看著格外小巧。
林世福抱著孩子特意來找林呈，請他給孩子取個名字。
林呈想了想，說：“就叫開智吧，林開智。希望他長大後能聰慧過人。”
林世福連忙點頭：“好！就叫林開智！謝謝三叔！”
林呈又問：“你媳婦怎麼樣了？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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