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儘頭,那枚猩紅的監控光點如同凝固的、永不乾涸的血珠,死死咬在顏清璃慘白如墓中枯骨的臉上。林驚蟄那句毫無溫度的“獵殺程序已啟動”仍在耳蝸深處嗡鳴,與屏幕上楚昊然塞房卡時那張扭曲的、如同地獄浮雕般的獰笑臉孔重疊,腰側那道滲血的月牙傷口更是傳來一陣陣尖銳到靈魂深處的刺痛,仿佛昨夜指尖下顧司衍背上那道同樣弧度、同樣粗礪的疤痕正在隔空灼燒!這詭異的呼應感帶來的寒意,比監控死光更刺骨,幾乎凍結了她的血液。
她必須離開!立刻!
強撐著冰冷刺骨的大理石牆壁,顏清璃如同被烙鐵驅趕的驚獸,拖著虛軟如灌滿鉛的雙腿,朝著電梯廳的方向跌撞奔逃。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刀刃上,腰側的痛楚如毒藤般纏繞著五臟六腑。奢華的深色地毯貪婪地吸走了所有腳步聲,隻留下她破碎、急促、如同瀕死小獸般的喘息在空曠的通道裡回蕩,將這死亡的寂靜襯得更加令人窒息。
就在她即將撲到電梯廳入口那扇磨砂玻璃門前的刹那——
“叮。”
清脆的電子音如同敲響的喪鐘,在死寂中突兀炸響!
顏清璃的心臟猛地一縮,如同被無形的手攥緊,腳步瞬間僵死。玻璃門無聲滑開,裡麵並非空無一物。
楚昊然斜倚在光可鑒人的電梯轎廂內壁上,雙臂環抱,姿態悠閒得如同在欣賞自家獵場的領主。那身昂貴的銀灰色高定西裝不見絲毫褶皺,每一道折痕都透著精心算計的冷硬。精心打理的發絲在頂燈下泛著塑料般的光澤。臉上掛著一絲精心調配的、混合著“焦灼”與“疲憊”的表情,仿佛剛剛結束一場耗儘心力的“搜尋”。
“清璃!”楚昊然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拔高的、飽含“失而複得”般誇張的沙啞,一步跨出電梯,皮鞋踩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總算找到你了!你昨晚去哪裡了?我找遍了整個酒店!伯父他……”他語氣急迫,目光卻像淬了劇毒的手術探針,貪婪地、一寸寸地剮過她裹在寬大浴袍裡那狼狽不堪、微微顫抖的身軀。視線在她蒼白如紙的臉頰、散亂如海藻般濕漉的黑發上逡巡,最終死死釘在她那死死揪緊浴袍領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的手指上——那裡,深紫色的吻痕如同恥辱的烙印,在浴袍邊緣若隱若現。他嘴角難以察覺地向上勾起一絲扭曲的、飽含饜足的毒蛇弧度。
顏清璃渾身血液瞬間凍結成冰!楚昊然!這個親手將她推入地獄、遞上那張鉑金房卡的惡魔,此刻就站在她麵前,用最精心編織的偽善構築著新的牢籠!昨夜被他塞入掌心的冰冷觸感,和他此刻臉上那令人作嘔的、如同劣質油彩剝落前最後表演的“關切”重疊在一起,胃裡翻江倒海,幾乎要嘔出膽汁。
“滾開!”她聲音嘶啞破碎,如同砂紙摩擦鏽鐵,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和深入骨髓的刻骨恨意,身體下意識地後縮,脊背再次狠狠撞上身後冰冷堅硬的大理石牆壁,退無可退。冰冷的觸感透過濕冷的浴袍,直刺脊椎。
“清璃,你怎麼了?是不是嚇壞了?”楚昊然臉上的“擔憂”麵具更加厚重,他上前一步,縮短了那令人作嘔的距離,試圖伸手去碰觸她冰涼顫抖、死死抓著浴袍的手腕,“聽我說,伯父他情況非常不好,醫生下了病危通知!他昏迷前一直叫著你的名字,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我們必須立刻……”他的聲音壓低,帶著一種蠱惑的急切,如同撒旦的低語。
“彆碰我!”顏清璃如同被毒蛇的獠牙觸及,猛地揮開他伸來的手,動作幅度過大,狠狠牽扯到腰側的月牙傷口,一股撕裂般的銳痛直衝腦髓,痛得她眼前驟然一黑,悶哼出聲,身體幾乎站立不住。
“嗬……”楚昊然被揮開的手停在半空,臉上那層精心塗抹的油彩終於徹底剝落,如同撕下偽裝的畫皮。嘴角咧開一個冰冷、殘忍、充滿絕對惡意的弧度。他不再掩飾,目光如同刮骨鋼刀,肆無忌憚地、帶著褻瀆的審視,在她脖頸間露出的深紫色吻痕上反複剮蹭,仿佛在欣賞自己的傑作。“看來,昨晚過得……很‘辛苦’啊?”他拖長了調子,每一個字都淬著見血封喉的劇毒,“難怪翻遍酒店都找不到人。怎麼,是哪個不長眼的野男人,把你‘伺候’得連親爹的生死都拋到九霄雲外了?”他刻意加重了“伺候”二字,尾音上揚,帶著下流的暗示。
惡毒的話語像淬了冰的毒針,狠狠紮進顏清璃千瘡百孔的心。屈辱、憤怒、錐心的悲傷、滅頂的恐懼……無數情緒在她胸中轟然炸開,幾乎要將她單薄的身體徹底撕碎!她死死咬住下唇,一股濃重的鐵鏽腥甜瞬間彌漫口腔,琉璃色的眼眸深處燃起冰冷的、近乎毀滅的火焰,死死瞪著楚昊然,卻因劇烈的喘息和身體撕心裂肺的痛楚,一時竟無法吐出完整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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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話?”楚昊然嗤笑一聲,眼神陰鷙如沼澤深處潛伏的毒物。他猛地側身,朝著1808洞開的、如同巨獸之口的房門內,用一種極其刺耳、刻意拔高到足以穿透走廊的音量喊道:“周秘書!把我讓你保管的‘證物’拿過來!”聲音在空曠中回蕩,充滿了惡意的昭彰。
話音剛落,周雅那高挑、冷豔如同冰雕的身影,如同精準執行程序的幽靈,無聲無息地從1808房門內的陰影裡滑了出來。她臉上依舊是那副無懈可擊的、如同麵具般焊死的職業秘書表情,眼神平靜無波,仿佛眼前上演的並非一場殘忍的公開處刑。她的手中,赫然攥著一團刺目的、被粗暴揉捏成一團的——
白色羽絨床單!
那床單上,大片大片乾涸的、呈現出暗紅褐色的血跡,如同猙獰的、潑灑的地獄繪卷,在頂燈慘白的光線下,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混合著濃烈鐵鏽腥氣和某種揮之不去的、令人作嘔的曖昧氣息!這正是昨夜那張如同祭壇的kingsize大床上,浸透了顏清璃屈辱與痛苦的無聲證言!
周雅麵無表情,腳步精準如同丈量過,停在楚昊然身側半步之後,如同一個捧著獻祭犧牲品的冷血祭司,將那團染血的羽絨床單,遞向楚昊然。動作機械,不帶一絲情感。
楚昊然沒有立刻去接,他那雙陰鷙的眼睛,如同捕捉到獵物最致命弱點、即將給予最後一擊的鬣狗,死死鎖定顏清璃瞬間褪儘最後一絲血色的臉。他貪婪地欣賞著她眼中洶湧的驚駭、幾乎要衝破理智的羞恥和搖搖欲墜的崩潰,嘴角的獰笑擴大到了病態的極致。
“裝什麼三貞九烈?”他猛地提高音量,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尖銳回蕩,帶著一種恨不得將她的尊嚴徹底碾碎、讓全世界都聽見的惡意,“看看這個!”他一把從周雅手中奪過那團染血的羽絨織物,如同揮舞一麵宣告勝利與毀滅的旗幟,帶著一股狂暴的力道,狠狠朝著顏清璃的方向抖開!
“嘩啦——”
刺目的、如同凝固血痂般的猩紅痕跡在顏清璃眼前驟然鋪開!那濃重到化不開的血腥味混合著昨夜混亂的、屬於另一個男人的鬆木冷香與威士忌硝煙的氣息,如同地獄的浪潮,瞬間將她拖回那個被徹底掠奪、被碾碎尊嚴、被絕望吞噬的無邊深淵!她眼前陣陣發黑,視野邊緣泛起可怖的雪花點,身體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指甲深深摳進身後冰冷的大理石牆壁縫隙,指腹傳來刮擦骨頭的銳痛。
“聽聽!聽聽這上麵的‘羽絨證言’!”楚昊然的聲音充滿了扭曲的、飽食後的快意,他幾乎是咆哮著,每一個字都如同淬毒的荊棘鞭子,狠狠抽打在顏清璃搖搖欲墜的靈魂上,“你以為昨晚關上門就沒人知道了?告訴你,整層樓都聽見了!你那放浪的叫聲!嘖嘖,隔著厚重的門板都擋不住!現在倒在我麵前裝起清高烈女來了?裝什麼?嗯?!”他刻意模仿著某種不堪的呻吟,聲音尖利刺耳,如同用指甲刮擦黑板。
巨大的羞辱如同滅頂的海嘯,瞬間將顏清璃徹底淹沒。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耳朵裡隻剩下血液奔流的轟鳴和楚昊然那惡毒的咆哮在反複震蕩、穿刺——“整層都聽見了!整層都聽見了!”世界在她眼中瘋狂旋轉、崩塌,最後一絲支撐身體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她雙腿一軟,順著冰冷刺骨的牆壁,如同一片被暴風徹底撕碎的落葉,緩緩滑坐下去,跌倒在鋪著厚地毯的地麵上。浴袍散開,露出光潔卻布滿深紫淤痕的小腿和腳踝,在昏黃的光線下,觸目驚心。
楚昊然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癱軟在地、失魂落魄、如同被徹底摧毀的破碎琉璃般的淒慘模樣,眼中爆發出病態到極致的滿足光芒。他獰笑著,如同向失敗者投下最後一枚侮辱的硬幣,將那團染血的羽絨床單,如同丟棄一袋肮臟的垃圾,又像是覆蓋一具祭品的裹屍布,狠狠朝著顏清璃的頭頂擲去!
“拿著你的遮羞布滾!彆在這裡丟人現……”
惡毒的咆哮戛然而止!如同被一把無形的利刃驟然切斷!
就在那團染血的白色羽絨織物如同不祥的陰雲即將罩住顏清璃頭頂的瞬間——
一道極其微弱的、如同西伯利亞凍原上寒星碎屑般的冷銀光芒,在抖開的羽絨床單的縫隙間,極其短暫地、卻又無比鋒銳地一閃而逝!
那光芒太細微,太快,幾乎被布料上大片刺目的、如同潑墨地獄般的暗紅完全吞噬。但楚昊然那如同鷹隼般銳利、此刻正沉浸在施虐快感中的目光,卻被那抹異樣的、冰冷到骨髓的銀光狠狠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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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尖!臉上那誌得意滿、掌控一切的獰笑瞬間僵死凝固,如同劣質的石膏麵具被重錘擊中,寸寸龜裂!露出底下難以置信的、如同白日見鬼般的驚愕,以及一絲……迅速蔓延、深不見底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原始恐懼!
“那……那是……”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被無形之手死死扼住脖子的窒息聲,眼球因極度的驚駭而微微凸出,死死盯著那片即將覆蓋顏清璃的染血羽絨,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詛咒!
顏清璃癱坐在地,絕望地閉上被淚水徹底模糊的眼睛,等待著那沾滿屈辱與血腥的冰冷織物將自己徹底埋葬。預想中的覆蓋感沒有立刻降臨。
隻有一片冰冷、厚重、帶著濃重血腥氣和陌生鬆木冷香的羽絨布料,如同斷翅的天鵝,輕飄飄地搭在了她蜷曲的、微微顫抖的膝頭。
她顫抖著,茫然地、帶著最後一絲死寂的絕望,睜開被淚水浸泡得刺痛的眼睛。
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眼前,是那片近在咫尺、刺目驚心、如同凝固傷口般的暗紅。而在那片猩紅的邊緣,就在她微微顫抖的、沾染了地毯塵土和冰涼淚痕的指尖旁——
一根約莫兩寸長的斷發,安靜地躺在染血的白色羽絨織物上。
那發絲極其獨特,在昏暗光線下卻異常醒目。
根部是極深的墨黑,如同吞噬一切光線的子夜深淵。
而發梢處,卻異常鮮明地暈染著一抹冷冽、桀驁、如同西伯利亞凍原上永不消融的冰晶,又似淬煉過最純粹月光的——
銀灰挑染!
那抹銀灰,如同冰原上的刀鋒,瞬間刺破了彌漫的絕望與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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