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
維生罩內,顏清璃的睫毛再次顫動!這一次,幅度更大!琉璃色的眼眸,在濃密睫羽的掩蓋下,極其艱難地…掀起了一條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縫隙!
一線微弱的、卻無比清澈的琉璃色光芒,如同破開永夜的第一縷晨曦,猝然刺破了漫長的黑暗!
她的視線渙散、模糊,仿佛蒙著厚重的水汽。最先映入眼簾的,是罩壁外那片近在咫尺的…銀色?
還有…那熟悉的、如同西伯利亞凍原上永不消融的冰雪淬煉過的…鬆木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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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如同沉船般緩慢上浮,混沌而沉重。她似乎聽到了什麼…雲雀?睫毛?是誰在說話?聲音…好熟悉…好…安心…
“呃…”一聲極其微弱、如同幼貓嗚咽般的破碎氣音,從她乾澀的唇間艱難溢出。喉嚨火燒火燎般的疼。
“璃璃!”顧司衍的聲音瞬間繃緊,帶著巨大的狂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生怕這微弱的生機轉瞬即逝。他猛地按下通訊器,聲音嘶啞卻不容置疑:“營養液!溫的!快!濃度調至最低!加…加一滴威士忌!要麥卡倫25年雪莉桶單麥芽!”那是他從蘇晚那裡記錄下的她曾經最喜歡的味道,帶著陽光烘烤過橡木桶的暖意。
營養液被迅速注入維生係統。顧司衍的掌心隔著罩壁,虛虛覆在她微啟的唇邊,仿佛想將自己的體溫傳遞過去。“慢點…彆急…”他低聲哄著,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翼翼,“星塵在看著呢…這小混蛋…把你吵醒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懸浮在醫療艙頂的星塵胎心投影,那團朦朧的淡金光暈,突然極其歡快地、如同心跳加速般搏動起來!光芒流轉,隱約勾勒出一個胎兒蜷縮著、仿佛在捂嘴偷笑的模糊輪廓。
ai手環的光核再次亮起!這一次,沒有播放語音,而是投射出一行極其微小、卻清晰無比的淡金色德文字符,懸浮在雲雀影像旁邊:utterserachen
父之告白,母之蘇醒)
顏清璃渙散的視線,無意識地落在那行漂浮的字符上。琉璃色的瞳孔裡,倒映著那小小的、顫抖的雲雀,和那行陌生的文字。一股巨大的疲憊和茫然席卷而來,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鉛。
就在她意識即將再次沉淪的邊緣——
嗡!
ai手環的熔金光核猛地一縮,隨即如同煙花般炸開!億萬淡金色的光點噴湧而出,並非無序飛散,而是迅速凝聚、重組!
眨眼間,整個維生艙內部空間,被一片迷你的、卻美得驚心動魄的全息琉璃苣花田所覆蓋!
淡紫色的琉璃苣花朵如同繁星般鋪滿“地麵”,在並不存在的“微風”中輕輕搖曳。每一片花瓣都流轉著晶瑩剔透的光澤,如同最上等的紫水晶雕琢而成。花田上空,懸浮著無數細小的、由光點構成的音符,它們跳躍著,無聲地流淌著肖邦《夜曲》op.9no.2的旋律——那是她曾在無數個夜晚,獨自在琴房彈奏的安魂曲。
而在花田的正中央,一株格外高大的琉璃苣靜靜綻放。它的花蕊深處,並非花藥,而是由熔金光芒凝成的、不斷變幻的德文短句:kissen…”你散落枕上的發絲…)
trau…”你夢中的笑聲…)
每一句浮現,都伴隨著花田光影的微妙變幻,如同為她一人上演的無聲詩劇。
顏清璃渙散的瞳孔,被這片突如其來的、夢幻般的紫色星海所占據。琉璃苣…那是媽媽沈硯知生前最愛的花,也是…她琉璃花園裡,開得最燦爛的記憶…
一滴滾燙的淚,毫無預兆地從她剛剛睜開的眼角洶湧滑落,砸在冰冷的維生液麵,濺起微小的漣漪。
就在淚珠落下的瞬間——
“滋…嗒…滋嗒…”
那串代表“ove”的摩斯密碼光波,第三次,也是最為明亮、最為持久的一次,從手環光核中震蕩而出!光芒穿透淚滴的折射,在花田上空投下淡金色的、交纏的“”與“v”的光影!
星塵的胎心投影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淡金光暈瞬間擴張,如同一個溫暖的擁抱,將那片琉璃苣花田和花田中淚眼朦朧的母親,溫柔地籠罩其中。
顧司衍的指腹,重重碾過罩壁上她淚珠滑落的軌跡。挑染銀發下,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此刻翻湧著足以融化阿爾卑斯萬年冰雪的熾熱與痛楚。
“聽見了…”他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種劫後餘生般的、近乎哽咽的滿足,穿透冰冷的屏障,輕輕叩擊著她剛剛蘇醒的靈魂,“…這一千零一封情書…”
他的目光,落在花田中央那株最高的琉璃苣上,新的德文短句正在花蕊中緩緩浮現:einherz,dasnurfurdic?gt.”
以及這顆,隻為你跳動的心。)
“…是星塵替我…遞給你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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