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國家公園清冽的空氣仿佛驟然凝固。方才星塵燦爛的笑語、岩鹿優雅的剪影、蒼鷹掠空的英姿，所有溫馨自然的畫卷，都被林驚蟄那條冰冷的警報悍然撕裂。
顧司衍的動作快得隻剩殘影。那根閃爍著詭異幽藍光澤的羽毛已被納入特製的透明隔離袋，袋口自動密封，表麵瞬間浮現出不斷跳動的輻射值數據與gsy的危險警示標誌。他熔金色的瞳孔縮緊，裡麵風暴驟起，不再是麵對妻兒時的縱寵柔情，而是屬於科技帝國掌舵者的絕對冷靜與淩厲。
“林，啟動最高級彆生化防護協議。掃描半徑一公裡內所有生物及環境樣本，追溯羽毛來源物種。通知gsy蘇黎世尖端材料實驗室，準備接收樣本，我要在半小時內看到初步分析報告。”他的聲音冷冽如冰，條理清晰地下達指令，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指令已確認。防護力場已無聲展開。掃描進行中……未發現其他異常輻射源。初步判斷為單一汙染物。實驗室已就位。」林驚蟄的回應迅速而平穩。
顏清璃的心跳尚未從方才的溫馨中平複，又驟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攥緊。她下意識地將星塵更緊地摟入懷中，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撫上無名指那枚“肺泡成像戒”，冰涼的琉璃晶體仿佛能給予她一絲定力。星塵似乎也感受到氣氛的變化，琉璃色的大眼睛眨了眨，看看爸爸冷峻的側臉，又看看媽媽微蹙的眉心，乖巧地不再咿呀，隻把小臉埋進顏清璃的頸窩。
“彆怕。”顧司衍轉過身，目光觸及她略顯蒼白的臉色，周身戾氣瞬間收斂大半。他走到她身邊，大手極輕地覆上她抱著星塵的手背，溫暖的體溫透過手套傳遞過來，“一點小意外，已經控製住了。可能是某種罕見的礦物粉塵附著在了羽毛上，不會有事的。”他語氣放緩，帶著安撫的意味，但眼底深處那抹未散的銳利，昭示著此事絕非他說的那般輕巧。
顏清璃點點頭，努力壓下心頭的悸動。她相信他的能力，但“未知輻射”四個字，足以勾起所有關於楚家陰謀與未知危險的糟糕聯想。她低頭吻了吻星塵的發頂，試圖從兒子柔軟的身軀上汲取力量。
就在這時，一陣輕快而富有節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米婭·瓊斯戲謔的聲音響起。她依舊一身利落打扮，酒紅色短發在雪地陽光下格外醒目，手中卻意外地牽著一個小女孩。
那女孩約莫五六歲，穿著樸素的白色棉裙，金發碧眼，像個小天使，手中小心翼翼地捧著一頂……用彩色卡紙和亮片手工製成的王冠。王冠做工稚嫩，卻充滿了童真的誠意。
女孩看到顧司衍和顏清璃，有些害羞地往米婭身後躲了躲，又忍不住好奇地探出頭，目光落在顏清璃懷中的星塵身上，露出友好的笑容。
米婭拍了拍女孩的肩，示意她上前，自己則對顧司衍挑了挑眉：“‘琉璃之心’基金會下麵兒童村的孩子們，手工做了些小禮物，想送給‘呼吸女神’。這位是莉莉安，代表大家來的。我看天氣不錯，就帶她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遇上了。”她簡略解釋，目光掃過顧司衍手中那個顯眼的隔離袋，金絲眼鏡後的眼神銳利地閃了一下，但並未多問。
顧司衍微微頷首，表情看不出喜怒，但周身氣場緩和了許多。他對孩子，總保留著多一分的耐心。
莉莉安在米婭的鼓勵下，鼓起勇氣，走上前來，將手中那頂紙王冠高高舉起，仰頭看著顏清璃，用帶著口音的、稚嫩卻清晰的英語說道：“尊敬的夫人……這個……送給您。謝謝您……呼吸。”她似乎背誦了很久，說得有些磕絆，小臉漲得通紅，“安娜老師說……您每呼吸一分鐘……就能為我們……蓋好七所學校屋頂的王冠意指建成校舍）……所以……所以這個王冠，代表我們所有的謝謝！”
隨著莉莉安的話語，那頂看似普通的紙王冠，在與顏清璃的視線接觸的瞬間，突然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王冠上那些彩色的亮片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驟然亮起柔和而璀璨的光芒！光線交織、彙聚，在王冠上方投射出一個由無數細小鑽石般光點組成的、更加精致輝煌的虛擬冠冕影像！光影流轉，美輪美奐，如同童話成真！
更令人震驚的是，虛擬冠冕的下方，浮現出一行清晰的光字：
「「您每分鐘呼吸價值：7頂慈善冠冕」」「「當前累計捐贈學校數：287」」數字還在極其緩慢地滾動增加）
重量加冕：冠冕數量=實際捐贈學校數
顏清璃徹底怔住，看著那頂由孩子純手工製作、卻因科技而煥發出驚人光彩的紙王冠，再看看那行代表著無數孩子希望的冰冷數字，一股強烈到無以複加的情感衝擊著她的心臟。
荒謬嗎？她的呼吸，竟被量化成了校舍的磚瓦。沉重嗎？這頂輕飄飄的紙冠，背後是成千上萬受益孩童的未來。溫暖嗎？孩子的感謝如此直白而真摯，穿透了所有冰冷的規則與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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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下身，平視著莉莉安，眼眶微微發熱。她小心翼翼地接過那頂紙王冠，指尖觸碰的瞬間，虛擬冠冕的光影溫柔地閃爍了一下，仿佛在與她互動。
“謝謝你，莉莉安。”顏清璃的聲音有些哽咽，卻帶著最真誠的笑容，“這是我收到過……最珍貴、最美麗的王冠。也請替我謝謝所有的小朋友。”
莉莉安看到顏清璃喜歡，開心地笑起來，重重地點了點頭。
星塵也好奇地伸出小手，想去抓那虛擬的光影，嘴裡發出“咿呀”的聲音。
顧司衍站在一旁，沉默地看著這一幕。熔金色的瞳孔倒映著那頂虛幻的慈善冠冕，又落在顏清璃動容的側臉和星塵好奇的小手上。他冰裂紋戒指微不可察地閃了一下。
「「協議‘重量加冕’效果達成。情感反饋指數：優。慈善影響力增幅預估：+15。」」林驚蟄的電子音在他耳內低語。
但顧司衍此刻在意的並非數據。他看著顏清璃眼中那抹混合著感動、責任與微茫的光芒，看著她小心翼翼捧著那頂紙王冠如同捧著最易碎的琉璃，心底某個角落被輕輕觸動。
他追求的從來不隻是冰冷的懲罰與計算，更是她此刻眼中這種，因他的規則而衍生出的、真實的、溫暖的重量。
“米婭，”他忽然開口，聲音恢複了平時的沉穩，“通知基金會，以星塵的名義，追加一筆捐贈，金額就定為……”他看了一眼那虛擬冠冕上“287”的數字，“……足以讓這個數字翻倍。”
米婭挑眉，吹了聲口哨：“哇哦，小老板的第一筆慈善投資？眼光不錯。”她笑著揉了揉莉莉安的頭發，“走吧，小天使，你的任務超額完成了，帶你去吃城堡裡最好吃的巧克力瀑布。”
莉莉安歡呼起來，被米婭牽著離開，還不忘回頭對顏清璃揮手。
顏清璃站起身，手中捧著那頂此刻已恢複普通的紙王冠，感覺它沉甸甸的。
顧司衍走到她身邊，攬住她的腰，目光落在王冠上：“一頂紙王冠，換我兒子名下幾百所學校。這投資回報率，看來他遺傳了我的商業頭腦。”他試圖用玩笑驅散她眼中殘留的複雜情緒。
顏清璃靠進他懷裡，輕輕歎了口氣，那氣息卻不再沉重：“顧司衍，你總是有辦法……把最瘋狂的事情，變得好像理所當然。”
“因為本來就很理所當然。”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你存在，本身就在創造價值。我隻是幫你把它，變成了更具體的東西。”
比如一頂孩子親手做的王冠，和遠方數百所亮起燈火的校舍。
他接過她手中那頂輕飄飄又沉甸甸的紙王冠，指尖在其上極輕地一點。
某種微型的納米級顯示元件被激活，王冠內側浮現出一行極小的、金色的字：
「tight」呼吸之冠致我們的光之女王）
“走吧，”他將王冠輕輕戴在她發頂，動作鄭重如同真正的加冕，“戴著你子民進獻的‘王冠’，該回去享用午餐了。下午，”他目光微凝，看向遠方巍峨的馬特洪峰，“帶你去個地方，嘗嘗……千年雪峰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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