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府邸的主臥沉入深夜特有的靜謐，智能調光係統將穹頂模擬成深邃的星海，幾縷極淡的、如同呼吸般明滅的琉璃色光暈，是星塵那場席卷全球的“極光嫁衣”在天際殘留的溫柔餘暉。它們不再具有白日的恢弘氣勢，而是化作紗幔般的微光，悄然漫過窗欞，在地毯上投下流動的、夢境般的影子。
顏清璃蜷縮在顧司衍懷中，後背貼合著他溫熱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平穩有力的心跳透過薄薄的絲質睡衣傳來，如同最令人安心的節拍器。她微涼的手指無意識地把玩著他修長的手指，指尖掠過那枚冰裂紋戒指冷硬的棱角，又滑到他腕間脈搏跳動的地方，仿佛在確認這份真實不虛的擁有。
窗外萬籟俱寂，唯有遠處學院裡隱約傳來的古老鐘聲，穿透夜色，帶來時空交錯的寧靜。全球媒體的喧囂、網絡世界的沸騰，仿佛都被這厚重的寂靜與身邊人的體溫過濾、吸收，最終沉澱為心底一片溫軟的湖泊。
她微微仰頭，目光穿過落地的智能玻璃窗，望向天際那片尚未完全散去的、星塵用代碼編織的極光餘韻。琉璃色的光帶如同稀釋的墨彩，在夜空中緩慢流淌、變幻，美得不真切，卻又是她親身經曆的、由身邊這個男人和他們的兒子親手為她締造的奇跡。
“司衍，”她輕聲開口，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絲經曆巨大幸福後的慵懶與沙啞，“看著這些光，我忽然覺得……”
她頓了頓，似乎在尋找最精準的詞語來描述心中那份洶湧的情感。顧司衍沒有催促，隻是收緊了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下頜輕蹭著她柔軟的發頂，熔金色的瞳孔在星輝下靜靜流淌著專注的柔光，等待她的下文。
顏清璃將他的手拉至胸前，用自己的掌心覆蓋住他的手背，感受著兩人皮膚相貼處傳來的暖意。她琉璃色的眼眸倒映著天邊那抹為她而亮的光暈，眼底深處仿佛也有星辰在緩緩旋轉。
“原來，‘碎璃重曜’……”她聲音很輕，卻每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並不是為了變得堅硬無比，去對抗所有的黑暗。”
她微微側過身，抬起眼眸，與他深邃的目光相接。窗外的極光餘暉恰好映亮她半邊臉頰，勾勒出柔和而堅定的輪廓。
“而是為了……學會折射。”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將曾經承受過的那些裂痕、那些痛苦，都變成獨一無二的棱鏡。不是為了記住傷痛，而是為了……”她指尖輕輕劃過他掌心那些代表權力與掌控的薄繭，“……當光再次照進來的時候，能將它們折射成更複雜、也更美的光譜。”
她想起了楚家地牢的冰冷，想起了瑞士雪峰療愈艙的極光，想起了牛津課堂的爭鳴，想起了倫敦眼之巔的雨幕誓言……那些尖銳的碎片，並未消失，卻在他與星塵用愛與科技共同鍛造的熔爐中，被重新熔鑄，擁有了全新的形態和意義。她不再是那個易碎的、隻能被動承受的琉璃盞，而是成了能主動選擇折射角度、甚至自身就在發光的星璃體。
顧司衍凝視著她眼中那片清澈而深邃的星海，那裡有釋然，有成長，有曆經磨難後淬煉出的通透智慧，更有對他毫無保留的依賴與愛意。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巨大驕傲與深沉滿足的熱流，瞬間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俯下身，溫熱的唇瓣印在她光潔的額角，是一個不帶情欲、卻充滿了無儘珍視與共鳴的吻。他的氣息拂過她的睫毛，帶來一陣微妙的戰栗。
“傻瓜。”他低聲喟歎，聲音沙啞得性感，手臂將她圈得更緊，仿佛要將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你從來就不是為了折射誰的光而存在。”
他抬起手，指尖極輕地拂過她無名指上那枚星辰鑽戒，璃夜藍的主鑽在微弱光線下流轉著內斂而強大的星芒。
“你就是光本身。”他凝視著她的眼睛，熔金色的瞳孔裡是毫不掩飾的、近乎虔誠的篤定，“而我做的所有一切，不過是恰好途經你的軌道，被你的引力捕獲，從此……”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如同烙印，刻進彼此的呼吸與心跳裡：
“而你，是我宇宙的中心。所有的光，都因你而生。”
他的話語平淡，卻比任何華麗的誓言都更具力量。不是“我為你照亮世界”，而是“你的存在，定義了我世界的明亮”。他將自己置於環繞她的行星位置，承認她的光芒是自身存在的意義源泉。
顏清璃的心尖猛地一顫，仿佛被最柔軟的羽箭擊中，眼眶瞬間濕熱。所有言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她隻是伸出手，環住他的脖頸，將臉深深埋進他頸窩，汲取著那令人安心的雪鬆冷香與蓬勃的生命力。
窗外的極光餘暉終於漸漸淡去，融入了牛津沉靜的夜空。星塵編寫的代碼完成了最終的使命，將舞台交還給自然的星辰。
但室內的溫暖與光亮，卻因彼此的存在，而永不熄滅。
顧司衍感受著懷中嬌軀輕微的顫抖和頸間溫熱的濕意，沒有再多言，隻是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她的背脊，如同安撫一個終於找到歸途的孩子。
許久，顏清璃才悶悶地在他耳邊開口，帶著濃重的鼻音：“顧司衍，你情話的等級……真是被gsy的ai優化過的吧？”
顧司衍低笑出聲，胸腔傳來愉悅的震動，將她從懷裡撈出來一點，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淚痕，目光戲謔：“需要我提供算法邏輯嗎，顧太太？核心變量隻有一個，輸入是你，輸出隻能是最高級彆。”
顏清璃破涕為笑，輕捶了他一下：“強詞奪理。”
“對你，永遠有效就行。”他低頭，吻了吻她微腫的眼皮，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兩人相擁著，望向窗外徹底恢複寧靜的星空。未來的路或許仍有風雨，楚家的殘黨尚未肅清，“琉璃盾”的理想任重道遠，但此刻，在這片被愛意照亮的靜謐裡，他們擁有彼此，便是擁有了對抗整個宇宙的底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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