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星台的星軌棋局塵埃落定,最後一記“將軍”如同終審的槌音,在虛擬與現實的世界裡同時敲響。楚家王朝的覆滅已成定局,那些由棋子牽引出的罪證,正化作無形的鎖鏈,纏繞住每一個苟延殘喘的名字。
顧司衍攬著顏清璃,臂彎裡抱著他們興奮未褪的小戰神,離開了浩瀚星幕籠罩的觀星台。通往餐廳的回廊兩側,智能琉璃壁感應到主人的到來,悄然切換成流動的暖金色光紋,如同在為他們鋪就一條凱旋的歸途。空氣中,雪鬆冷香與剛剛注入的、助眠安神的薰衣草氣息微妙交融,洗刷著終局之後殘留的硝煙味。
餐廳的門無聲滑開。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連顏清璃都微微怔住。
巨大的餐廳中央,並非傳統的長桌,而是一張完全由透明琉璃打造、內部鑲嵌著無數細密光導纖維的智能餐桌。此刻,桌體內部正如同最精密的顯示屏,實時投影著外界依舊在瘋狂翻滾的全球熱搜榜!那些代表著楚家覆滅的詞條——楚昊然嫖娼、楚氏集團停牌、楚宏遠涉嫌多重犯罪——如同燒紅的烙鐵,在琉璃桌麵下不斷滾動、閃爍、攀升,其猩紅刺目的色彩,與餐桌周圍柔和溫馨的暖光形成了極具衝擊力的對比。
餐桌正上方,懸浮著一盞由無數破碎琉璃片重組而成的藝術吊燈,每一片琉璃都內置微傳感器,隨著下方熱搜詞條熱度的變化,折射出不同強度的冷冽藍光,如同無聲的、嘲諷的注視。
“爸爸!桌子在發光!還有好多紅字在跑!”星塵被顧司衍放到特意為他加高的兒童餐椅上,琉璃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小手指著桌麵,充滿了驚奇。他雖然看不懂那些複雜的詞條,但能感受到那股湧動的不安與終結的氣息。
顧司衍在顏清璃身邊坐下,動作優雅地鋪開餐巾,熔金色的瞳孔掃過桌麵上那些刺目的標題,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執起水晶醒酒器,為顏清璃麵前的高腳杯斟入少量色澤深邃的紅酒,聲音低沉而平靜:
“一場鬨劇的尾聲,總需要合適的背景音。”他抬眼,看向顏清璃,目光深邃,“比起虛假的奏鳴曲,我更喜歡真實的……喪鐘。”
他的比喻總是帶著殘酷的詩意。顏清璃垂眸,看著杯中酒液蕩漾出的漣漪,倒映著桌麵下方那條楚昊然社會性死亡以碾壓之勢登頂的熱搜,琉璃色的眼眸裡沒有任何波瀾。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尖輕輕觸碰冰涼的琉璃桌麵,感受著其下數據奔騰帶來的微弱震動。
“確實,”她抬起眼簾,唇角微揚,勾起一抹清淺卻銳利的弧度,拿起手邊的銀質刀叉,動作優雅地切向麵前瓷盤中精心烹製的牛排,肉質鮮嫩,汁水飽滿,“比任何戲劇都……精彩。”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事不關己的漠然,仿佛在評價一部與己無關的影片。銀質餐刀切割肉排的細微聲響,在靜謐的餐廳裡顯得格外清晰,與桌麵下無聲滾動的輿論喪鐘,形成了一種奇異而和諧的韻律。
神經共生鏈接那頭,顧司衍清晰地“感知”到她心底那片曾洶湧澎湃的恨意之海,此刻已徹底風平浪靜,隻餘下深海般的沉寂與釋然。她不再被仇恨灼燒,也不再因仇敵的慘狀而波動,而是真正地超脫出來,以一種近乎神隻的冷靜,俯瞰著塵埃落定。
他伸出手,在餐桌下輕輕握住了她微涼的手,指腹在她戴著星辰鑽戒的無名指上緩緩摩挲,傳遞著無言的溫度與讚許。他的璃寶,終於徹底掙脫了過去的枷鎖。
“媽咪!”星塵努力地用著他的兒童餐具,小臉沾著一點醬汁,仰頭看著顏清璃,琉璃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壞蛋叔叔和他的壞蛋家人都被關起來了嗎?像童話書裡的大灰狼一樣?”
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顏清璃拿起餐巾,溫柔地替兒子擦去嘴角的汙漬,聲音柔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嗯,他們做了很多錯事,違反了世界的規則,等證據搜集齊全後會被關起來,接受懲罰。就像星星知道,不洗手不能吃飯一樣,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後果。”
她用最淺顯的方式,為兒子構築著牢固的善惡觀。
“星星每次都洗手!”星塵立刻驕傲地宣布,隨即又好奇地問,“那……晚姨呢?晚姨幫了很大的忙,是不是也有獎勵?”
顧司衍低笑出聲,拿起自己的平板,指尖輕點,調出一個界麵遞給星塵。“當然,晚姨的‘獎勵’已經準備好了。”屏幕上顯示的是gsy旗下剛剛完成收購的一家歐洲頂級傳媒集團的股權轉讓協議草案,受讓方赫然是蘇晚工作室的名字,附帶一份長達十年的獨家資源傾斜合作計劃。
星塵看不懂那些複雜的條款,但他認識蘇晚的照片和那個巨大的“ngratuations!”字樣。他開心地拍手:“晚姨最棒了!”
顏清璃看著這一幕,心底最後一絲因外界紛擾而起的塵埃也悄然落定。她側過頭,對顧司衍輕聲道:“你總是想得這麼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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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真心幫助你的人,”顧司衍執起酒杯,與她輕輕碰杯,發出清脆的響聲,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我從不吝嗇。何況,她守護的是你。”他的情話總是嵌入在實際行動中,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更動人心魄。
就在這時,餐廳一側的琉璃壁如同水幕般蕩漾開來,璃音管家端著一個精致的托盤悄然出現。托盤上放著的不是餐後甜點,而是一個造型古樸、散發著淡淡熒光的琉璃盒。
“先生,夫人,這是林驚蟄先生剛剛送達的,指名送給星塵小主人的……‘戰利品’。”璃音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恭敬。
星塵立刻被吸引,從椅子上溜下來,跑到璃音麵前,踮著腳好奇地張望。
顧司衍微微頷首。璃音將琉璃盒放在星塵旁邊的輔助桌上,輕輕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