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名下一處不為人知的安全屋內,氣氛冰冷肅殺。經過數日的醫療監護,蘇念的身體狀況勉強穩定下來,但精神依舊萎靡,那雙曾銳利如尺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神采,隻剩下死寂的灰敗。
江嶼沒有使用任何過激的手段。他隻是將蘇念安置在一間除了一張床和一把椅子外空無一物的房間裡,四麵是光滑的、能吸收聲音和隔絕信號的特殊材質牆壁,隻有頭頂一盞光線恒定、不會熄滅的冷光燈。沒有窗戶,沒有時間參照,隻有絕對的寂靜與孤絕。
這種環境本身,就是對心理防線的緩慢侵蝕。
江嶼偶爾會出現在房間外,透過單向玻璃觀察片刻,但並不急於問話。他在消磨蘇念的意誌,等待他心理最脆弱的時刻。
這一日,江嶼再次走入房間,拉過那把唯一的椅子,在蘇念床前坐下。他沒有開口,隻是平靜地注視著對方。
蘇念眼皮動了動,卻沒有看他,目光依舊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基金會總部,對你這次的失敗,作何評價?”江嶼的聲音不高,在寂靜的房間裡卻異常清晰。
蘇念的嘴角扯動了一下,發出一個近乎氣音的、嘲諷的嗤笑,不知是在笑江嶼,還是在笑自己。
“評價?”他聲音沙啞乾澀,如同砂紙摩擦,“無用之人,自然是被舍棄的棋子。”他頓了頓,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波動,那是濃烈的不甘與怨恨,“他們根本不懂……不懂她所擁有的……是何等……何等偉大的力量……”
“偉大?”江嶼捕捉到這個詞,眼神微凝,“所以,你們所謂的‘研究’,就是為了覬覦這種‘偉大’?”
“覬覦?不……是理解!是掌控!”蘇念的情緒忽然有些激動,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卻因虛弱而失敗,隻能喘息著低吼,“你們這些凡人……隻會把它當成異端,當成怪物!但我們知道……那是鑰匙!是通往更高維度的鑰匙!是解開生命終極奧秘的鑰匙!”
他的話語開始變得混亂,夾雜著一些晦澀的術語和偏執的囈語:“……星核……本源之炁……時空的漣漪……歸途……才是唯一的彼岸……”
江嶼冷靜地聽著,將這些碎片化的信息默默記下。他沒有打斷蘇念的宣泄,直到對方再次力竭,癱軟下去,隻剩下粗重的喘息。
“莉莉安和香爐,在哪裡?”江嶼換了個問題。
蘇念閉上眼,臉上露出一種詭異的平靜:“莉莉安……她比我看得清,跑得也快……至於香爐……嗬嗬……那是‘信標’,是‘道標’……它會指引……該來的人……”
他不再多說,無論江嶼再問什麼,都如同沉睡般,不再回應。
彆墅書房內,洛薇薇聽完了江嶼帶回的審訊記錄。
“星核……鑰匙……歸途是彼岸……信標……”她輕聲重複著這些關鍵詞,眉頭微蹙。蘇念在精神瀕臨崩潰下透露的信息,雖然零碎,卻印證了她的一些猜測。
歸途基金會的目的,恐怕不僅僅是研究“異常”,他們似乎在追尋某種終極的“歸宿”或“真理”,而自己所擁有的星核之力,被他們視為達成這一目的的關鍵“工具”。
“他提到香爐是‘信標’,”江嶼分析道,“這可能意味著,那香爐不僅能探測,還可能具備某種……引導或召喚的功能?”
洛薇薇點了點頭,心中凜然。如果香爐能引導基金會更強大的力量降臨,或者指向星垣聖地,那將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蘇念這裡,暫時恐怕挖不出更多了。”江嶼道,“他心誌已潰,但核心的忠誠或者說偏執)仍在。基金會總部那邊,近期異常安靜,像是在醞釀什麼。”
“暴風雨前的寧靜。”洛薇薇走到窗邊,望著夜空。與蘇念的博弈暫告段落,但她知道,真正的挑戰或許才剛剛開始。基金會就像一頭隱藏在深海下的巨獸,蘇念不過是它伸出的一隻觸角。
她感應著意識深處那片星輝,以及那副殘缺的星垣聖地星圖。力量,她需要更強大的力量,不僅僅是自保,更是為了有能力去主動探尋真相,應對未來的風暴。
“江嶼,”她轉過身,眼神清澈而堅定,“我想嘗試更深入地溝通星核。”
之前她多是被動接受知識或運用力量,從未主動、深入地“溝通”過那片浩瀚的存在。那其中蘊含的風險未知,但收益也可能超乎想象。
江嶼走到她身邊,沒有立刻反對,隻是沉聲問:“有把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