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裝置旁的，正是“阿野”。
他轉過身，看向沈棠，臉上帶著她熟悉的、略帶痞氣的笑容。但沈棠的心卻沉了下去——他的那雙金色機械義眼，此刻閃爍著的是冰冷的、程序化的紅光，與他本身溫暖不羈的氣質截然不同。
“沈棠，你來了。”‘阿野’開口，聲音是阿野的聲線，語調卻毫無起伏，“等你很久了。”
“你是誰？”沈棠周身浮現出淡淡的七彩光暈，意識能量蓄勢待發，“你不是阿野。”
“我是誰不重要。”“阿野”指了指反應爐中心的紅色齒輪，“重要的是這個，‘歸零協議’的最後一塊碎片。感謝你將‘鏡廊’驛站的核心能量特征帶了過來，完成了最後的啟動條件。”
沈棠瞬間明悟，這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陷阱！利用她對戰友的關心，引誘她進入這個封閉的宇宙，甚至可能…陸深給她的“信標”也被算計在內？
“歸零協議？造物主已經被擊敗，你的計劃不可能成功。”沈棠試圖感知對方的核心意識，卻如同石沉大海。
“造物主？”“阿野”嗤笑一聲，“你們擊敗的，不過是一個失敗的管理程序。真正的‘歸零’，是宇宙周期的一部分，是熵增的終極，是不可避免的宿命。我們，隻是加速這一過程，並在廢墟上建立更完美、更純粹的新秩序。”
他話音未落，整個鏡像蒸汽朋克宇宙開始劇烈震動！天空中的“∮7”符號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紅光，如同血液般潑灑下來。大地裂開深淵，無數黑色的、由純粹湮滅能量構成的觸須從中探出，向沈棠纏繞而來。
與此同時，沈棠感受到她與“鏡廊”驛站、與整個共生網絡的連接正在被一股強大的力量乾擾、切斷！那枚紅色齒輪就像一個病毒源頭，正在通過她這個“核心節點”，向整個網絡擴散一種強製性的“格式化”指令！
“沒用的，沈棠。”“阿野”的身影在紅光中開始扭曲、溶解，露出底下純粹的、由黑色數據流構成的輪廓，“你的網絡，你的共生體，本身就是基於‘可能性’和‘連接’。而‘歸零協議’，正是所有連接與可能性的終結。你越是掙紮，協議擴散得越快！”
沈棠奮力抵抗著黑色觸須的纏繞和意識層麵的侵蝕，七彩的光芒與猩紅、黑暗的能量激烈碰撞。她試圖調動驛站的力量，卻發現聯係變得斷斷續續。
就在這時，她想到了陸深給她的“信標”。
沒有猶豫，她將全部的意識力量注入那枚花瓣晶體！
嗡——
晶體爆發出純淨的、柔和的白色光芒，這光芒並不強烈，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穩定”特性。它驅散了沈棠周圍的黑暗觸須，暫時穩定了她身邊一小片區域的物理規則和精神侵蝕。
更重要的是，這基於“可能性”和母親遺產的力量，似乎與“歸零協議”的絕對終結特性產生了某種根本性的衝突，在虛空中撕開了一道極不穩定的、閃爍著混沌色彩的裂隙！
裂隙對麵，不再是“鏡廊”驛站，而是一片…她從未見過的景象：那是一片無儘的虛空，虛空中漂浮著無數巨大的、如同水母般的半透明生物，它們散發著柔和的光，彼此之間通過光絲連接，形成一個更加龐大、更加古老的網絡。而在那網絡的核心，是一個沉睡的、如同星球般巨大的意識體…
這驚鴻一瞥的景象，讓沈棠和那個黑色數據流意識都為之愕然。
“那是…什麼？”黑色意識發出了驚疑不定的波動。
就在這一瞬間的停滯，沈棠抓住機會，將一道包含著她所有發現和警告的信息流，強行通過即將閉合的裂隙，擲向了未知的彼端——
隨即，裂隙猛然收縮消失！“信標”晶體耗儘了能量，化為齏粉。
猩紅的光芒再次籠罩下來，黑色觸須更加瘋狂地湧來。沈棠半跪在地，意識因過度消耗而模糊。她看到那個黑色數據流重新凝聚成模糊的人形，向她走來。
“雖然出現了一點意外…但協議，仍將繼續。”冰冷的聲音在她意識中響起，“你的網絡，將成為‘歸零’最好的薪柴。”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沈棠似乎聽到一個極其遙遠、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音，跨越了無數維度，直接在她靈魂深處響起，帶著一絲好奇與古老的威嚴：
“接收到…來自低維熵寂區的…求救與警示信號。標識為…‘可能性’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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