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還沒散儘,雜役峰的青石板路上就飄著淡淡的米粥香。林小滿揉著發沉的眼皮,跟著人流往食堂走——昨晚滿腦子都是護送任務的事,翻來覆去沒睡好,連夢裡都在擔心楚雲帆會不會真的克扣報酬。
“快點快點!去晚了肉包子就被搶光了!”劍靈的聲音在腦海裡炸開,帶著點急切,“我都聞到香味了,肯定是豬肉餡的!”
林小滿打了個哈欠,沒好氣地回:“你又不能真吃,聞再多也沒用。”
“聞聞也是享受啊!”劍靈理直氣壯,“想當年我跟著主人,吃的都是靈禽肉做的包子,那味道……”
林小滿趕緊打斷它的“憶往昔”:“行了行了,再不走真沒吃的了。”
食堂是座寬敞的木結構建築,屋簷下掛著“膳堂”兩個黑字匾額,被油煙熏得有些發亮。一進門,熱氣混著食物的香氣撲麵而來——正中央的大木桶冒著白氣,裡麵是熬得稀爛的米粥;旁邊的蒸籠堆得像小山,掀開蓋子就是白胖的饅頭;最角落的桌子上,擺著幾盆清炒的野菜,綠油油的看著很有食欲。
弟子們排著長隊,手裡拿著各自的粗瓷碗,一個個往前挪。林小滿跟著隊伍走到窗口,掌勺的胖師傅瞥了她一眼,手裡的木勺“哐當”一聲,舀了半勺米粥倒進她碗裡——那粥稀得能照見人影,碗底隻有寥寥幾粒米。接著,師傅又扔給她一個灰撲撲的雜糧饅頭,硬得能硌牙。
“師傅,這……就這麼點?”林小滿忍不住問——她昨天聽隔壁屋的弟子說,新弟子的早餐份例是一勺半米粥,外加一個白麵饅頭。
胖師傅眼皮都沒抬,手裡的木勺敲了敲桶邊:“新弟子份例就這樣,嫌少?拿貢獻點來換,一個肉包子五個貢獻點,想吃多少有多少。”
後麵傳來幾聲嗤笑,有人小聲嘀咕:“看她那樣子,怕是連貢獻點都沒有。”
林小滿的臉一下子紅了,捏著粗瓷碗,匆匆走到角落的空桌旁。她咬了一口雜糧饅頭,硬得差點崩掉牙,就著稀得像水的米粥咽下去,心裡又委屈又無奈——在青雲宗,連吃口飽飯都要看修為和貢獻點。
“嘖嘖,這哪是人吃的?”劍靈的聲音帶著點嫌棄,“想當年我跟著主人,早餐都是靈米熬的粥,還得配著千年人參做的小菜……”
“閉嘴吧你。”林小滿沒好氣地打斷它,低頭小口啃著饅頭,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小滿!你怎麼坐這兒?”
林小滿抬頭,看到趙靈兒端著餐盤走過來,盤子裡除了米粥和饅頭,居然還有一個白花花的水煮蛋!趙靈兒在她對麵坐下,看到她碗裡的稀粥和黑饅頭,眼睛一下子瞪圓了:“這也太過分了!新弟子的份例明明是白麵饅頭,怎麼給你這個?”
林小滿苦笑了一下,把胖師傅的話重複了一遍。
趙靈兒頓時氣鼓鼓的,把自己的雞蛋剝了殼,分成兩半,將大的那半塞到林小滿手裡:“這個給你!我爹每個月都托人給我帶吃的,不差這一個蛋。”
林小滿連忙推辭:“不行不行,你自己吃,我沒關係的。”
“跟我客氣什麼!”趙靈兒硬是把雞蛋塞進她手心,“你昨天還跟我說修煉遇到困難,得多吃點有營養的,不然哪有力氣練劍?”
林小滿握著溫熱的雞蛋,心裡暖暖的——這是她來到青雲宗後,第一次有人主動給她分享食物。她咬了一口雞蛋,蛋黃的香氣在嘴裡散開,眼眶突然有點發熱。
兩人邊吃邊聊,趙靈兒是個活潑開朗的姑娘,說話直來直去,跟林小滿的性格正好互補。從宗門的趣事,到各自家鄉的風俗,兩人越聊越投機,連食堂裡的嘈雜聲都仿佛遠了。
“對了,我聽人說你接了去坊市的護送任務,還跟楚雲帆組隊了?”趙靈兒突然壓低聲音,眼神裡帶著點擔憂。
林小滿點點頭:“是啊,怎麼了?”
“你可彆跟他走太近!”趙靈兒湊近了些,小聲說,“我聽內門的師姐說,楚雲帆專門找新弟子組隊,然後找各種借口克扣報酬。上次有個新弟子跟他一起做任務,最後隻拿到一半的貢獻點,還不敢說出去。”
林小滿心裡“咯噔”一下,想起昨天劍靈也提醒過她要小心楚雲帆。難道楚雲帆真的沒安好心?
“我知道了,謝謝你提醒我,我會小心的。”她感激地說——若不是趙靈兒提醒,她說不定真的會被楚雲帆騙了。
就在這時,一個不懷好意的聲音插了進來:“喲,這不是林師妹嗎?怎麼就吃這個?”
林小滿抬頭,看到張師兄帶著兩個跟班,大搖大擺地走到她們桌旁。張師兄雙手抱胸,眼神輕蔑地掃過她碗裡的稀粥,故意提高聲音:“考核時不是挺厲害的嗎?怎麼現在連個白麵饅頭都吃不起?”
林小滿抿緊嘴唇,沒有說話——她知道自己打不過張師兄,與其爭辯,不如忍一忍。
可張師兄卻得寸進尺,一把搶過她手裡的半顆雞蛋,扔在地上,用腳狠狠碾了碾:“這種東西也配入你的嘴?不如我賞你兩個肉包子,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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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蛋在地上碎成一灘,黃白相間的蛋液濺到了林小滿的裙擺上。周圍的弟子都停下了筷子,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這邊,有人露出看熱鬨的表情,有人則帶著點同情,卻沒人敢站出來說話。
林小滿氣得渾身發抖,指甲深深掐進手心,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從來沒受過這樣的侮辱。
“張德彪!你太過分了!”趙靈兒“啪”地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指著張師兄的鼻子罵道,“你以為自己是煉氣三層就很了不起嗎?欺負新弟子算什麼本事!”
張師兄斜著眼睛看她,語氣囂張:“趙師妹,我勸你彆多管閒事,不然……”他故意拖長了音調,眼神裡滿是威脅。
“不然怎樣?”趙靈兒毫不示弱,“你還想像上次那樣,被執法堂罰掃三個月茅廁?”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壓抑的竊笑——上次張師兄欺負新弟子,正好被執法堂的長老撞見,罰他掃了三個月茅廁,這事在雜役峰傳遍了,成了大家的笑柄。
張師兄的臉一下子漲成了豬肝色,惱羞成怒地伸手就要推趙靈兒:“你敢揭我的短?我看你是活膩了!”
“住手!”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像冰珠落在玉盤上,瞬間讓嘈雜的食堂安靜下來。
林小滿抬頭,看到墨塵站在食堂門口。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內門弟子服,身姿挺拔,麵色冷峻,手裡還拿著一本劍譜。他的目光掃過場中,最後落在張師兄身上,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食堂之內,禁止喧嘩鬥毆。又是你,張德彪?”
張師兄的手僵在半空,看到墨塵,頓時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氣焰全消了。他訕訕地收回手,陪著笑臉說:“大師兄,我就是跟林師妹開個玩笑,沒真要欺負她……”
“玩笑?”墨塵往前走了兩步,目光落在地上的蛋液上,“把食物扔在地上,也是玩笑?”
張師兄的臉更紅了,低著頭不敢說話。
“去戒律堂領罰,掃一個月茅廁。”墨塵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卻沒人敢反駁。
張師兄不敢多說,隻能灰溜溜地帶著兩個跟班走了,走的時候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林小滿一眼。
墨塵這才看向林小滿和趙靈兒,目光在林小滿泛紅的眼眶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點頭:“沒事吧?”
“沒事,謝謝大師兄。”林小滿連忙擦掉眼角的淚水,小聲說。
墨塵沒再多說,轉身離開了食堂——他從進門到離開,前後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卻像一陣冷風,吹散了食堂裡的戾氣。
他一走,食堂頓時炸開了鍋。
“剛才大師兄居然幫林師妹說話了!”
“是啊,大師兄平時可是連外門弟子都不怎麼看的,今天怎麼會管這種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