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的目光如淬了冰的鐵鉤,死死釘在林小滿身上,無形的威壓讓她指尖發麻,連呼吸都變得滯澀。祭壇上的符文已亮得刺眼,暗紅色的光紋順著石縫蔓延,將被綁修士的衣袍染成血色。他們低垂的頭顱不斷顫抖,喉嚨裡溢出破碎的呻吟,裸露的手腕上,淡金色的生命力正順著鎖鏈緩緩流失,像被戳破的水袋般無法挽留。
“放開他們!”林小滿咬緊牙關,強撐著挺直脊背,天樞劍的劍尖直指魔君,星光在劍刃上微微顫動,卻難掩她聲音裡的一絲發顫。
魔君低低笑了,笑聲裡滿是輕蔑:“就憑你一個煉氣期的小丫頭?”
話音未落,他隨意揮了揮手,一道黑氣如毒蛇般竄出,帶著腐臭的氣息直撲林小滿麵門。她倉促舉劍格擋,“鐺”的一聲脆響,黑氣撞在劍身上炸開,巨大的衝擊力讓她連連後退,虎口瞬間崩裂,鮮血滴落在青石板上,暈開細小的紅痕。
元嬰修士與煉氣修士的差距,竟是如此懸殊,如同巨象碾過螻蟻,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可當她瞥見祭壇上父母蒼白的臉,林小滿的心像被火燎了般疼。她深吸一口氣,不顧手臂的酸麻,再次衝了上去。這一次,她腦中突然閃過三才劍陣的口訣,儘管手中隻有天樞一劍,懷中的七星劍匣卻突然發燙,柔和的光芒順著她的指尖流進劍中,竟硬生生模擬出三劍合璧的虛影!
星光與黑氣在祭壇中央碰撞,刺目的光芒讓所有人都眯起了眼。魔君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顯然沒料到這個煉氣小修士竟能使出這般威力的招式。
就是現在!林小滿趁機向祭壇衝去,伸手就要解開父母身上的鎖鏈。可一道身影突然擋在她麵前,青色的衣袍上繡著的雲紋,此刻卻顯得格外刺眼。
“林師妹,彆再白費力氣了。”楚雲帆的聲音低沉,眼神複雜得像揉碎的夜色,“你救不了他們的。”
“為什麼?”林小滿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劍尖幾乎要碰到他的胸口,“從一開始,你就是魔君的人,對不對?之前在青雲宗的一切,都是你演的戲?”
楚雲帆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隻留下一聲模糊的歎息:“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簡單……”
他的話音未落,整個山洞突然劇烈震動!石屑從頭頂簌簌落下,祭壇中央的地麵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縫隙,漆黑的洞口裡,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那股氣息比魔君的魔氣更陰冷、更恐怖,仿佛來自九幽深淵。
“終於……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魔君臉上露出罕見的狂熱,雙手高舉,天權劍在他掌心劇烈震顫,“寂滅大人,您的仆人在此恭迎您降臨!”
洞口越裂越大,一隻覆蓋著暗黑色鱗片的巨爪緩緩伸了出來,鱗片反射著冰冷的光,每一片都有盾牌大小,爪子尖端的彎鉤閃著寒光,僅僅是輕輕一按,就將祭壇的石麵碾出深深的凹痕。
“是寂滅獸!”劍靈的聲音在腦海裡炸開,滿是驚恐,“快跑!這東西不是我們能對付的,再晚就來不及了!”
可已經晚了!巨爪猛地拍下,整個山洞瞬間崩塌,巨大的石塊如暴雨般落下。林小滿被氣浪掀飛,後背重重撞在岩壁上,喉嚨裡湧上一股腥甜,她掙紮著抬頭,卻看到父母所在的祭壇一角轟然斷裂,兩人隨著碎石一起,墜向那片漆黑的深淵!
“爹!娘!”林小滿撕心裂肺地呼喊,想要衝過去抓住他們,可滾落的巨石擋住了她的去路,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兩道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就在這絕望的時刻,一道耀眼的劍光突然破開山腹!天樞子的聲音裹挾著靈力傳來,震得石屑紛飛:“北鬥閣弟子聽令!布七星劍陣!”
七名身著青衣的弟子立刻從洞口躍入,各占方位,劍光交織成一張巨大的光網,暫時困住了寂滅獸的巨爪。可光網在巨爪的拉扯下不斷變形,發出“滋滋”的聲響,顯然撐不了多久。
天樞子一把拉起癱坐在地的林小滿,語氣急促卻沉穩:“快走!這裡馬上就要塌了,留得性命才能報仇!”
“可是我爹娘還在下麵……”林小滿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死死抓著天樞子的衣袖,不肯挪動半步。
“先保住自己!”天樞子不容分說,拖著她向洞口衝去,“若你現在死了,誰來尋找剩下的劍?誰來阻止寂滅獸?你爹娘的犧牲,難道要白費嗎?”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敲醒了陷入絕望的林小滿。她咬著牙,最後看了一眼那片漆黑的深淵,跟著天樞子衝出了山洞。
洞外的景象更是慘烈——整個島嶼都在崩塌,海水瘋狂倒灌,遠處的火山噴發,火紅的岩漿順著山坡流淌,吞噬著沿途的一切,如同末日降臨。北鬥閣的飛舟懸在空中,弟子們正忙著接應從山洞裡逃出來的人,林小滿被天樞子拉上飛舟,回頭望去,星隕穀已經徹底沉入海中,隻留下翻湧的巨浪,仿佛從未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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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著飛舟的欄杆,海風刮得臉頰生疼,心裡卻像被掏空了一樣。父母生死未卜,墨塵和趙靈兒也不知所蹤,明明找到了星隕穀,卻落得這樣的結局,巨大的自責和悲傷壓得她喘不過氣。
天樞子站在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安慰:“吉人自有天相,或許伯父伯母還有生機。當務之急,是阻止寂滅獸完全蘇醒。”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根據我的判斷,魔君隻是勉強打開了部分封印,寂滅獸的真身還被鎮壓在星隕穀深處,但封印已經鬆動,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飛舟徑直向北鬥閣飛去,一路上,林小滿沉默不語,隻是緊緊抱著七星劍匣,指尖反複摩挲著匣身上的星辰圖案。劍靈知道她心裡難受,也沒有多說話,隻是偶爾用微弱的星光,輕輕蹭了蹭她的手腕,像是在無聲地安慰。
直到快到北鬥閣時,劍靈才小心翼翼地開口:“丫頭,彆太自責了。你爹娘說不定和你一樣,被海浪衝到了某個地方,隻要沒找到屍體,就還有希望。”
這句話像一道微光,照進了林小滿灰暗的心裡。是啊,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她不能放棄。她深吸一口氣,擦乾眼淚,眼神重新變得堅定——她要儘快變強,找到剩下的劍,不僅要阻止寂滅獸,還要找到父母和墨塵他們。
到達北鬥閣後,天樞子立刻召集長老們議事,林小滿作為關鍵人物,也被邀請參加。大殿內氣氛凝重,檀香的氣息也壓不住眾人臉上的憂慮,各位長老聽完林小滿和天樞子的彙報後,臉色都變得格外難看。
“寂滅獸蘇醒,這可是天下大劫啊……”坐在左側首位的白胡子長老歎了口氣,手指不斷撚著胡須,“千年前那場浩劫,差點讓修真界覆滅,如今難道又要重蹈覆轍嗎?”
“現在不是唉聲歎氣的時候。”天樞子敲了敲桌案,語氣嚴肅,“當務之急,是儘快集齊七劍,重新加固星隕穀的封印。目前天權劍在魔君手中,玉衡、開陽、搖光三劍還下落不明,必須儘快找到它們。”
就在這時,一個執事弟子快步走進大殿,躬身稟報:“閣主,各大門派的代表已經到了,正在前廳等候。”
原來天樞子在來北鬥閣的路上,就已經向各大門派發出了召集令,沒想到他們來得這麼快。林小滿跟著天樞子來到前廳,隻見裡麵已經坐滿了人,天劍閣的淩波仙子、青雲宗的新任掌門玄誠子,還有其他大小門派的長老,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凝重的神色。
大會上,天樞子將星隕穀的發現、寂滅獸的威脅,以及魔君的圖謀一一公布。剛開始,還有些人難以置信,可當天樞子拿出從星隕穀帶回來的、沾有寂滅獸氣息的石塊時,所有人都沉默了——那股陰冷的氣息,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到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