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十，年味兒還未完全散去，空氣裡依舊殘留著爆竹的硝煙氣息和家家戶戶飄出的飯菜香。對於剛上初一的祁安和劉雨晴來說，寒假已接近尾聲，但屬於少年人的快樂才剛剛開始。
下午，陽光正好，帶著冬日特有的暖意。祁安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襯得小臉愈發精神。他揣著剛得的壓歲錢，腳步輕快地來到市委家屬院不遠處的一個新小區，熟門熟路地敲響了小雨家的門。
開門的是小雨的母親李悅，她係著圍裙，手上還沾著麵粉，看到祁安，臉上立刻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安安來啦！快進來，小雨在她自己屋裡呢。”
“李阿姨好！我找小雨……有點學習上的事。”祁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找了個蹩腳卻常用的借口。
李悅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去吧去吧，中午包了餃子，一會兒留下來吃點。”
“謝謝阿姨！”祁安應著，輕車熟路地穿過客廳，來到了小雨的房間門口。
門虛掩著，他輕輕推開。小雨正坐在書桌前，麵前攤開著一本語文書，耳朵裡卻塞著耳機，手指隨著隱約的音樂節奏在桌麵上輕輕敲打著。
她穿著一件柔軟的米白色毛衣，頭發紮成簡單的馬尾，側臉在陽光的勾勒下顯得格外柔和。聽到動靜，她轉過頭，看到是祁安，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落入了星辰。
她飛快地摘下耳機，臉上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安安？你怎麼來了？”
祁安走進房間，帶進一股室外的冷冽空氣，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喏，給你的。我去省博物館的時候看到的，覺得這個書簽挺好看的。”那是一枚仿古銅製的書簽，上麵刻著蘭草的圖案，雅致又不失趣味。
小雨接過書簽，指尖觸碰到祁安微涼的指尖，臉更紅了些，小聲說：“謝謝……很漂亮。”
“咳，”祁安有些不自在地彆開目光，落在她攤開的語文書上，“在複習呢？”
“嗯，快開學了嘛。這篇古文老是背不熟。”小雨歎了口氣，眉頭微微蹙起。
“哪篇？我看看。”祁安自然地湊過去，肩膀幾乎要碰到小雨的肩膀，指著書本，“這篇啊，我有訣竅，你聽我跟你講……”
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低聲討論著功課。窗外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勾勒出一幅溫暖而靜謐的畫麵。李悅端著兩杯熱牛奶進來，看到這一幕，嘴角含笑，又悄悄退了出去。
傍晚，祁安果然被熱情的李阿姨留下來吃了餃子。小雨的父親劉永傑也下班回來了，他是個溫和的工程師，對祁安這個懂事又有禮貌的男孩印象很好，飯桌上還關心地問了問他父親祁國棟的近況。
飯後，天色漸暗，華燈初上。
“爸，媽，我們想出去逛逛，消消食。”小雨小聲請求。
劉永傑看了看妻子，李悅笑著點點頭：“去吧，彆跑太遠，注意安全。安安，照顧好小雨。”
“叔叔阿姨放心！”祁安立刻保證。
兩人走出小區，融入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初十的街道依舊張燈結彩，充滿了節日的氣氛。路邊有不少賣小吃和玩具的攤販。
“糖葫蘆！”小雨眼睛一亮，指著不遠處一個亮著燈的小推車。
祁安立刻會意，跑過去買了兩串，挑了一串最大、糖衣最亮的遞給小雨。
小雨咬了一口，外麵脆甜的糖衣和裡麵微酸的山楂在口中融合，她滿足地眯起了眼睛，像隻偷腥的小貓。祁安看著她，自己也咬了一口，覺得這糖葫蘆似乎比往年任何一次都要甜。
他們沿著河邊的步道慢慢走著，聊著學校裡發生的趣事，聊著即將到來的新學期，聊著各自不著邊際的夢想。晚風帶著寒意，吹動了小雨額前的碎發，祁安下意識地側了側身，想幫她擋掉一些風。
走到一處開闊的廣場，那裡聚集了不少放煙花的人。雖然大型煙花禁放，但孩子們手裡拿著的“仙女棒”依舊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我們也玩吧！”祁安拉著小雨，在一個小攤前買了一把“仙女棒”。
他笨拙地用打火機點燃一根，金色的火花瞬間“刺啦”一聲迸射出來，如同跳躍的精靈。他將燃燒的“仙女棒”遞給小雨。
小雨小心翼翼地接過，在空中畫著圈，火光劃出明亮而短暫的軌跡，映照著她燦爛的笑臉和亮晶晶的眼睛。
“祁安，你快看！像不像星星掉下來了？”
祁安也點燃了一根，學著她的樣子揮舞著，看著眼前在煙火光芒中笑容明媚的女孩，心裡仿佛也被這溫暖的光芒填滿了，一種模糊而真切的情愫，如同初春的嫩芽，在心底悄然萌發。
“小雨，”他看著她，聲音在煙火的劈啪聲中顯得有些輕，“明年……明年我們還一起來放煙花，好不好？”
小雨揮舞“仙女棒”的手頓了一下，火光映照下，她的臉頰緋紅，低下頭，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嗯”了一下。
那一刻，周圍的喧囂仿佛都遠去，隻剩下兩顆年輕而純粹的心，在初十的夜空下，伴著手中即將燃儘的煙火，輕輕地、又無比堅定地靠近了一點點。屬於他們的故事，才剛剛翻開扉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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